“问我?你不等于白问嘛!”杨娜娜笑了:“你可是个作曲的。”
燕飞不理解地:“作曲的怎么了?”
杨娜娜随便地:“作曲的心里有谱哇!”
燕飞轻轻地笑了一下:“……。”
“这样。”杨娜娜伸出两个指头:“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如果春子再不出现,那就是咱们两个的缘分了。”
燕飞严肃地:“我早就想对你负责。”
“负责算什么嘛!你对我不是真心的。我也不需要你负责。”杨娜娜说:“我爱你,那是我的事儿。”
燕飞笑了:“那咱们两个的关系就到此为止?”
“我随便说说。”杨娜娜笑了:“感情不好慢慢处呗!”
133.李家客厅(夜):
李晓春、王矢中、李晓星、王欣、李纪明正围着桌子吃饭。
王矢中一边吃饭,一边想着心事。
李纪明关心地问:“大中,又有压力了?”
王矢中点了点头。
“我爸爸向来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王欣说:“他当局长,就是为他工人当的。活着也是为他们活的。”
“应该这样。”李纪明说:“为了自己的工人来当这个局长,一定要当好。”
王矢中轻轻一笑:“不是当不好嘛!当好了咱还说啥呀!”
李晓星问:“你们那个肉牛生产基地的项目,还不让采访?”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李晓春说:“现在出新闻,好象早了点儿。”
“不是牧草已经种上了吗?”李晓星说:“这就标明:这个项目已经启动了。”
“你知道啥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王矢中说:“筹建小组还没成立呢!计划还没做呢!专家还没请呢!”
“这也得请专家?”王欣问。
“咱也没养过牛哇!什么也不懂,这不是摸着石头过河嘛!牧草怎么收获?怎么贮存?种牛怎么饲养?肉牛怎么饲养。咱是一窍不通啊!”王矢中说:“咱不就是不想让工人们失业嘛!”
“你这么一说,我到想起一件事来。”李晓春问王矢中:“玉岭有个姜文海,你记得不?”
“就是那个蹲大狱出来当兽医的人呗!”王矢中问。
“就是他。”李晓春说:“现在他是省畜牧研究所的导师了。在省内很有名望的。”
“是嘛!”王矢中显然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儿:“不会是传言吧!”
“是传言。是娟子亲口告诉我的。”李晓春说:“不会错吧!”
“要是娟子说的,准错不了。”王矢中说着,放下筷子:“咱们真得向他讨教两招:了解一下国内畜牧业的发展趋势,也好心里有数。”
“那就抓紧时间吧!”李晓春说:“好好地转悠一圈儿。考察一下肉牛的品种、技术。顺便到制革行业考察一下,回来就胸有成竹了。”李晓春放下筷子和碗:“最好能和省畜牧研究所结成对子。咱们给他们提供研究经费,他们向咱们提供研究成果。支持他们在咱这里建一个研究室。这都有利于咱们事业的发展嘛!”
“这些咱都能做到。”王矢中说:“只怕人家不愿意。”
“我想:这不会成为什么问题。听说:事业单位改制,要自负盈亏了。这对他们是一种危机感哪!铁饭碗砸啦!”李晓春说:“我看行。”
“我看也行。”李晓星说:“你们企业本来就有很好的竞争能力。这回建肉牛生产基地,实行产、加工一条龙,前景当然灿烂了。牛饲料可以自己解决。牛肉自己可以加工成肉制品;牛皮可以自己生产革制品;骨头可以自己生产骨粉。一样也不扔。”
“那牛粪呢?”王欣问。
“这饭没法吃了。”李晓星放下筷子:“还是你爸和你大姨有远见。人家早就知道你要问牛粪的事儿,早就放下筷子了。”
大家笑了起来。
134.陈家客厅:
陈新竹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陈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新竹,饭在锅里了。我得上班去了。”
陈新竹抬起头来:“走吧!反正这个保姆我是当定了。”又低下头去看杂志。
“保姆?”陈母转回身来:“谁让你当保姆?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那么大姑娘了,老出去疯什么?不怕邻居笑话呀!”
“我没有自由了?还不如不调回来了。回来还得受管制……。”陈新竹小声嘟囔着:“一天憋死了。”
“有电视看,有杂志看,憋什么?”陈母操心地:“在外面怎么变成这样了!”
“走吧!走吧!”陈新竹站起来,推着陈母,象是商量地:“老妈!快走吧!不然上班又迟到了。”她把陈母推出门外,关上门。然后回到沙发上重新坐了下来,又拣起那本杂志……。
电话铃声。
陈新竹不屑一顾地看了一眼电话,翻开杂志。
电话铃声。
“真烦人。”陈新竹探身抓起电话话筒,不容对方说话:“喂!找局长吗?他不在。”她放下电话话筒,继续看杂志。
电话铃声。
陈新竹看了看电话,有心不接。但一转念,还是抓起电话话筒,有些气急败坏地:“有完没完了?你这个人……。”
“我怎么了?”耳机里尚少氆的声音:“新竹,怎么了?”
陈新竹一下子跳了起来:“少氆。”她高兴地说:“忙什么呢?”
“刚下班儿。”尚少氆的声音,依旧那么温和:“我猜想:你准在家。”
“是啊!我呆得好烦哪!……你吃饭了吗?”陈新竹问:“吃的什么饭?告诉我。”
“我还没倒出吃饭的功夫呢!没告诉你吗?我刚下班儿。”尚少氆问:“怎么?要请我吃饭?”
“要老婆挣饭吃?丢人不丢人?养不起老婆,最好别结婚。”陈新竹偷偷一笑:“来吧!我也没吃饭。”她放下话筒。
门铃声。
陈新竹站起来去开门。惊讶地:“少氆。”
尚少氆笑盈盈地站在门口。
“你是神仙哪!这么快就来了。”陈新竹等尚少氆走进屋后,关好门,笑了。在尚少氆身上搜索。
“你这干什么?怎么随便搜人家身上。”尚少氆把两只胳膊举了起来:“你这不成日本鬼子了吗?”
陈新竹搜了一阵子,没有搜到。把手伸到尚少氆面前:“交出来。”
尚少氆无奈地把藏在衣袖里的手机拿出来交给了陈新竹。
“你就拿这玩意儿琢磨我。在我们家门外给我打手机。”陈新竹看了看手机问尚少氆:“想要还是不想要?”
尚少氆一边脱外衣一边说:“你摔它吧!”
陈新竹接过尚少氆的衣服,把手机装进衣服兜里:“这次警告你。”
尚少氆笑着:“下一次就严重警告了吧!”
陈新竹笑着把衣服挂好:“你就会贫嘴。……想在家里吃,还是出去吃?”
“在家里吃点算啦!”尚少氆说着,拣起陈新竹看过的杂志,翻了几页:“你又研究时装模特,不是想当什么专家吧!”他抬起头来问陈新竹:“这些天,没去看燕飞吧!他怎么样?”
“去过了,他天天不在家。鬼晓得他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陈新竹关切地问:“怎么样?近来挺好?”
“当然了,比你开心。”尚少氆放下杂志说:“就今天来说吧!刚下班儿,一个女孩子就热情地邀我去吃饭。”
“那个女孩子就是我。”陈新竹大笑了起来。
尚少氆问了一句:“象吗?”
135.公共汽车里:
李晓春站在车门口,透过车窗玻璃向外看。
车速缓慢。
挤在过道上的龚云义,手扶吊栏。看到李晓春喊道:“李总!”
李晓春闻声回过头去:“是云义。听说你已经去了《金城风韵》杂志社了。”
龚云义把头向身边的杨娜娜扬了一下:“这不,杨主编的抬举能不接受吗?还有你的帮忙。”
李晓春高兴地:“祝贺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杨娜娜问:“春子,今天怎么挤公共汽车了?”
“听说,挤公共汽车能保持体形嘛!”李晓春苦苦地笑了笑:“你以外我愿意受这份洋罪呀!……我的车子坏了。没办法。”
龚云义诙谐地:“我还以为你在深入生活呢!”
车上的人随着笑了起来。
龚云义递过一封信:“李总,替我办点事儿。把这封信交给小韩。”
“好的。”李晓春接过信来:“不过,这样的忙,可不能白帮。”
“好嘛!”杨娜娜看着龚云义:“一报还一报。”
136.404室(晨):
燕飞穿着睡衣,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
门铃声。
燕飞站起来,走过去开门:“新竹。”
“大飞哥。”陈新竹走了进来:“怎么。看电视呢!”
“看一看有什么好节目。”燕飞客气地:“坐。”
“咱们快开始工作了。”陈新竹坐了下来说:“建团大会在后天召开。”
“那我得去讲话呗!”燕飞开玩笑地:“得让我的秘书准备讲话稿。”他用遥控器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小了一些。然后坐了下来。
卧室里传来了杨娜娜懒洋洋的声音:“哥……。”
陈新竹一惊。
“哥!”杨娜娜又喊了起来。
“你这还‘金屋藏娇’呢!”陈新竹问燕飞:“卧室里是谁?”
“杨娜娜。”燕飞诚实地说。
“你对春子也不忠啊!春子……我看你见到了春子怎么交代。”陈新竹不太高兴地:“你要是真的和杨娜娜结婚,也没啥说的。这算啥呀!”
“哥!你没听着哇!”杨娜娜穿着睡衣推开了卧室的门。向外一看,有些惊讶。
沙发上坐着的陈新竹。
杨娜娜笑了:“是新竹来了。”她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坐在陈新竹身边:“你什么时候来的?”
“半天了。”陈新竹看着杨娜娜:“娜娜,天都大亮了,还不穿衣服。”
“我想接着睡呢!”杨娜娜显得疲乏地打了呵欠:“昨天晚上,睡觉时都一点多了。”
“是不是淘气了。”陈新竹笑着说:“你们俩呀!……怎么办呢!愁死人了。这是什么形式啊?叫试婚?叫同居?”
“第二次。”燕飞伸出两个指头:“绝对是第二次。”
“是第二次。”杨娜娜说:“他需要,我也同样需要。”她怕陈新竹有想法:“新竹,你还不了解我们俩嘛!我们俩……谁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你放心,如果找到春子,我马上退出。”
陈新竹笑了:“我告诉你们俩:轻点折腾,别太放肆了。给自己留点尊严。不过,这个年龄……我理解。但我只能代表我自己,并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理解你们。”
137.金城金矿局局长室:
朱钧盾独自坐在沙发上喝水。
夏野拿着一份报告走了进来。她一下看到了朱钧盾:“你这位同志,表现得很好,可天天不缺勤。”
“缺勤是要扣奖金的。”朱钧盾问:“夏野,局长在哪儿?”
“找他有什么事吧!”夏野故做神秘地:“不然,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朱钧盾忽然大笑了起来。
王矢中走了进来:“钧盾,别笑了好不好?你这一笑,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我要是被你吓成恐惧症,可惨透了。恐怕再没有人和你聊天了。”说着,他在自己的写字台前坐了下来。
夏野把报告递给王矢中,用手在字面上指了一下。然后回过身来,对朱钧盾说:“朱队长,笑够了吧!”
“不够你还能补上几句?”朱钧盾往沙发上一靠:“夏野,你进来的时候,拿着那份报告,我就知道你是来找局长的。你还故做神秘。其实,你都没有把握局长在什么地方。”
“这也值得你一笑。”夏野望着天棚:“我是局长的秘书股长。局长上哪,我怎么会不知道。”
王矢中草草地看了报告,拿起笔来在上面签了字。然后,把报告还给夏野:“到你姐姐家去了吗?”
“去了。”夏野回答说:“原伯伯、伯母、冬冬,等过了六.一再走。他们不让你去看他们。怕耽误了工作。”
“哎!你看到原合的孩子冬冬了吗?”朱钧盾眉飞色舞地:“小家伙,长得跟他爸爸一样,虎头虎脑的。”
“得!得!得!什么事儿也跟着掺乎。”夏野烦躁地:“可看见我们在……。”
“完了没有?”朱钧盾十分扫兴地:“该交代的赶快交代,我和局长有事儿谈。”
夏野向朱钧盾做了个鬼脸:“这就完了。”
“完了?快往外抬。”朱钧盾显出急不可待的样子。
“抬什么啊?我还没死呢!你还敢诅咒我。”夏野故意气朱钧盾:“你应该明白:你只能列席今天的事儿。”然后降低声调对王矢中说:“局长,没有别的事儿,我先走了。”
“你们俩又嘀咕什么?”朱钧盾什么也没有听着,干着急:“你们又在商量什么事儿?”
“你神经不正常。”夏野甩下一句,匆匆地走了出去。
朱钧盾望着王矢中:“想当年,你也是这么说我。”
“我……。”王矢中在脑子里搜寻着:“……我是这么说过的……对!是这么说的。那个时候你还忏悔呢!”
朱钧盾认真地:“不只是那时,就直到今天。我还觉得我背上好沉哪!”
“这谁也帮不了你的忙。你自己放松一下就得了。”王矢中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我是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觉得,我欠了不少的债。还债的时候你们又不肯要。”朱钧盾拍着自己的胸膛:“我良心上下不去呀!我总觉得……自己象贼……。”
“我说过多少回。”王矢中劝慰道:“你就当是做了一场梦,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应该向前看,看点实际的东西。”
朱钧盾往王矢中面前凑了凑:“大中,听说建一六井的报告批下来了。”
“这消息是谁告诉你的?”王矢中显然不想透漏事情的真相:“建不建一六井,耽误不着你吃饭吧!这是我们局里的事儿。用不着你操心。难道你不怕操心烂肺子。”
“别说烂肺子,就是烂肠子我也不在乎。古人说得好: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你们吃肉的人,也就是当官的人,白扯!你们有智慧吗?”朱钧盾胸有成竹地:“我想:建一六井。我上去是没有问题的。我也不是吃稀饭的。”
王矢中开玩笑地:“想吃干饭?我怕你消化不良。”
“局长,如果真的建一六井的话,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呢!”朱钧盾恳求说。
“如果真建一六井的话嘛……到可以考虑。”王矢中离开写字台,走到朱钧盾身边坐了下来:“钧盾,老同学了,我了解你。尽管当年在乡下,我们……闹得十分不愉快。但那时,我们毕竟还不成熟。今天,我是走了好运,当了局长,反过来成了你的顶头上司,但从某种角度来讲:我王矢中绝没有什么私人成见……。”
“正是因为这样……我更感到内疚。”朱钧盾难过地:“千不好,万不好,都是我造成的。”
“哎!我没让你分担责任。”王矢中热情地:“你所干的一切,我都听到了,也看到了。你的毅力、你的工作热情,都使我打心眼里敬佩。钧盾,建一六井的事儿,我第一个考虑的就是你。但是,咱们的长远大计——肉牛生产基地也需要人哪!那就是咱们的未来。但这话,我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其中。包括我的妻子……。”
“大中……。”朱钧盾紧紧地握住王矢中的手,激动得热泪盈眶。
138.金城市文化局会议室:
会场爆满。
主席台做满各界头脑。
会场横幅会标:金城市轻音乐团组建大会
陈竞春坐在主席台上讲话:“……金城这块热土,曾经培育出多少优秀人才。金城的山水,金城的人,无时不透发着勃勃的生机。难怪离开金城的游子,魂牵梦饶地想回金城。而来金城生活的人们,更不愿意离开金城。千言万语就是一句话:金城的山好、水好、人好!著名的曲作家燕飞,就是从金城走出去的。今天,他又回到了金城。燕飞来了没有?”
燕飞在人群中站了起来,向周围的同事们抱拳施礼。
录像师在紧张地录像。
一片掌声。
陈竞春摆了摆手,让燕飞坐下。然后继续说:“我们只有曲作家还不算,还有和作曲相配套的词作家,占和同志。占和同志也来了吧!”
一个戴眼镜的女青年,站了起来……。
燕飞小声地对身边的陈新竹说:“你爸爸真能出咱们的洋相。就这么几个人,也要展览一下。”
“那是看得起你。”陈新竹笑着:“扩大你的知名度嘛!说不定消息一见报,春子知道了,就会找上门来。”
“这在金城算什么大事儿啊!一句话新闻,还值得见报。就是见报,还说不定登在哪个边边角角不显眼的地方。”燕飞半闭着眼睛:“你一说起春子,我就来病了。你知道吗?”
陈新竹认真地:“怎么?病了?没去看看?”
“看也没有用。本人害的是相思病。”燕飞打趣地:“只要看到春子,什么病也没有了。”
“瞎扯!”陈新竹刮了一下燕飞的鼻子。
所有的人鼓起掌来。
燕飞和陈新竹也跟着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