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行啊！快进屋吧！”姜文海很是感激：“好人这么站着也受不了哇！”

    朱钧盾不在乎地：“我没事儿，还是你们辛苦。”

    姜文海指着随行人员向朱钧盾介绍：“这都是我的学生。”他又对随行人员介绍说：“都过来见见咱们金牛工程的老总，朱主任。”

    大家围过来，纷纷同朱钧盾握手。

    “辛苦了。”朱钧盾亲切地问候大家。

    面包车开走了。

    朱钧盾客气地：“大家先到屋里坐吧！”然后对姜文海说：“这么几个人，不用到招待所住了。咱们闲得那几个宿舍，就住开了。还方便。”

    “我也是这个意思。”姜文海说：“我这回带来的学生，是各系统最优秀的。有学植保的、有学防疫的、有学营养配比的……都是咱们紧缺的人才。”

    “你想得真周到。”朱钧盾说：“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

    “这个‘东风’是什么啊？不能是咱们工人转岗的事情吧！”一个科室人员问道。

    朱钧盾指着姜文海的随行人员：“这就是‘东风’啊！”

    294．小吃部（夜）：

    燕飞和陈新竹在一张小桌子上，边喝酒，边谈话。

    桌子上的菜，没吃下去多少。

    陈新竹说：“大飞哥，我发现你最近这段时间，精神上不太理想。”

    “还不都是和杨娜娜之间的事儿。那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要不，能发生那样的事儿嘛！”燕飞后悔地：“你说我该怎么办？当然，她到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人家很讲理，可我……。”他摇了摇头：“每过一段时间，她都在我这里住一夜……你不搭理她？我担心时间长了，再……。”

    “现在离娜娜你们限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春子还没找到，我都替你着急。”陈新竹和燕飞对饮了一口：“你说到期了，再找不到春子……。”

    “她说了：时间还可以适当延长，这不是很讲理吗？我在她面前，说不出人家的不是来。”燕飞苦恼地：“但是，这个事儿，挺让人上火的。”

    “实在不行，就按你说得办：发‘寻人启事’吧！”陈新竹说：“我觉得，你就该和春子结婚。等二十多年，容易嘛！当然了，她要已经结婚了，也是不对的。”

    燕飞笑了：“谁知道月下佬要怎么安排？”

295．四号船第三肉牛场院里：

    建设比较完备的场院、仓库、牛舍、办公室、工人宿舍、食堂、饲料加工车间、车库等。

    门口挂起了鞭炮，

    围了很多人。

    牌子用红布蒙着。

    姜文海走过来，看了看悬挂的鞭炮，没有出声。

    一个司仪在主持：“各位嘉宾。现在请金牛工程筹建处技术部顾问，姜教授讲话。”

    大家鼓掌。

    姜文海边鼓掌，边走上前去：“各位朋友们！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里，我们第一个肉牛养殖场建成了。往后，我们将陆续建成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乃至更多个养牛场。但是，有一点我要讲明白：养牛场不准有烟火存在的。”他指着门上挂的鞭炮：“这个鞭炮更不能放，容易引起火灾。因此，爱吸烟的朋友们，最好从今天开始戒掉。因为养牛的牧草最容易燃烧。大家看到了吧！咱们的食堂建在下风头，也是从防火的角度考虑的。好了，不多说了。好在咱们没有牧草，放鞭炮就破例一次吧！现在，我宣布：金牛集团四号船肉牛基地，第三肉牛养殖场开业！”

296．高家客厅（夜）：

    高熙翁和高良坐在那儿看电视节目。

    卢娟端一盘水果，放在茶几上。随后，自己坐了下来。问高熙翁：“你打算给夏石介绍的那个人是谁？是不是張一昌？”

     “是。”高熙翁回过头来：“原合牺牲了。一昌的妻子也死了。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再说，他们两个人，我们还都了解，我觉得挺合适的。”

    “可夏石并不愿意。”卢娟说：“那天当着那么多的人，她不好意思卷你就是了。要是她打算嫁人，恐怕还用不着我们操心吧！”

    “不过，这样下去……我也是一片好心哪！”高熙翁愁眉苦脸地：“人岁数越大，越怕孤独的来临。”

    片刻。

    “说得也是。”卢娟拿起了一个苹果，递给了高熙翁：“夏石的事儿，有时间，真的做一做她的思想工作。”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高良，你今天是不是上舞厅去了。”

    高良愣愣地看着卢娟：“妈，你记错了吧！那是昨天的事儿。”

    “昨天……。”卢娟仔细地想了想：“对！是昨天。我问你：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孩是谁？”

    “女孩……。”高良在努力地回忆着：“女孩，什么样的女孩？……哦！我想起来了。妈！你别糟践人了，那是我们班主任。都三十多岁了。……她的孩子都上学了。”

    “是么？那么年轻。”卢娟自己觉得好笑：“我还以为是个女孩子呢！”

    “就是个女孩子，你也用不着大惊小怪的。”高良笑着：“等哪天，我领全班的女同学上咱们家来，让你好好地选一选。”

    卢娟忙摆着手：“免了，免了。”

    高熙翁把手里的苹果塞给高良：“我儿子可不是那种风流人物。”

    “妈，跟我爸爸学学。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了解。”高良认真地：“你应该相信我。”

    “怎么就不相信你了。”卢娟有些不满意了：“我也没说别的。你这个年龄，我也有过。恋爱也好，处朋友也好，有些为时过早。不但学习成绩下来了，再闹出点别的事儿来，那就更糟了。”

    “你这不是多余的担心嘛！”高熙翁摇了摇头，对高良说：“高良，我知道你不会恋爱这么早。同学就是同学，你们来往我不反对。该学习还得学习。别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同学在一起。如果你真把握不了自己，那你这一生就废了。”

    “瞧！”高良一伸大拇指：“我爸爸说的，绝对是真理。”高良站了起来：“爸爸，我会按您老的指示办的。”他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卢娟望着高良的背影，对高熙翁说：“你成‘上帝’了。”她走过去，关掉电视机：“小江，哪天你抽时间，我们一起去看李伯伯。”

    高熙翁点了点头。

    卢娟走回来，坐在高熙翁身边。

    高熙翁问：“娟子，你和大中、原合、钧盾认识那么早，为什么没……。”

    “说错了。我认识最早的是燕飞。他跟燕伯伯下放到玉岭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卢娟笑了：“认识早，并不等于有缘分……。”

    “缘分这个说法我还是认可的。”高熙翁拉起卢娟的手，抚摸着：“当年，你要是车闸不失灵，我们也不会认识。也促不成今天的这个缘分。那个时候我可没想到，你后来成为了我的妻子。”

    “我和你的想法可不一样。”卢娟说：“我当时就看出来了，你就是我要寻找的白马王子。怎么样？只要肯付出，总是有回报的。”

    “娟子，你是世界上第一流的妻子。”高熙翁说：“我永远都会这样深深地爱着你。”

    “我也是。”卢娟深情地望着高熙翁：“你是个正人君子。”

    “你呢？”高熙翁满意地笑着：“贤妻、良母。”

    “现在，我和你讨饭，也心甘情愿。”卢娟幸福地偎在高熙翁的怀里：“当年，就是这样……。”她闭上了眼睛。

    高熙翁把卢娟紧紧地搂在怀里：“睡吧！……做一个甜甜的梦……。”

297．公路上：

    一辆轿车在公路上疾速行驶着。

    蜿蜒的公路通向山里。

298．轿车里：

    李晓春开着车子。在另一侧坐着韩初。

    朱钧盾坐在后排的座位上。他把身子向前探了探：“你们这次上去，能不能多呆些日子？”

   “想多呆些日子。可局长不同意。”李晓春一边开车一边说：“钧盾，别担心。你们所有的金牛工程，我们都会光顾的。怎么？金牛工程的工作，你有些不适应？”

    “不！不！不！。”朱钧盾笑着：“有你们在，我心里还有底儿。有时，一个人还感到孤独。”

    “那好办。”韩初回过头来：“把嫂子调来给你当秘书不就得了。那不还是局长一句话。都是老同学了，这点面子他会给的。如果抹不开的话，让李老师去说好了。”

    “柳岚怎么想的还不知道呢。”李晓春说道：“得看看柳岚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韩初仰着头，像背古诗似的：“秤杆离不开秤砣，老头离不开老婆。”

    “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么古怪的话。”朱钧盾似笑非笑：“这也叫知识分子……。”

    “我说的有毛病啊！”韩初不在乎地：“这是实事求是嘛！”

    “这话也太土了。”朱钧盾望前凑了凑：“只有山沟里的疯丫头，才这么说。”

    “说话文绉绉的，有什么意思。”韩初说道：“说话和做买卖一样，讲究实惠。”

   “但实惠需要艺术来加工一下才可以。”朱钧盾说：“总的来说，我还是要感谢二位的。”

    “为了事业，付出点儿有什么呢？”李晓春说：“孤独的时候，你可以想一想夏石的生活。……原合牺牲这么些年了，她一个人现在不也是过来了。”

    “可我的老婆并没死。”朱钧盾争辩道：“她在为自己的事业努力，我能拖他的后腿吗？……我能吗……。”

   “这么说……你来金牛工程后悔了？”李晓春叹了一口气：“这些问题……。”

   “告诉你啊！春子。你可不许在局长面前胡诌。”朱钧盾有些坐不住了：“我做的事情，从来不后悔……噢！玉岭那一段时间例外。”

    李晓春笑了：“我还没说什么，看把你吓得。”她在倒车镜里看了看朱钧盾：“局里又来好车了，想换一台吗？”

    “是嘛！”朱钧盾感兴趣地：“那你得一定帮我弄一台。告诉大中：要是不给，给我钱也行，我自己去买。”

    韩初笑了起来：“朱总司令会过日子啦！哈哈哈哈……。”

    朱钧盾一笑，不在说话了……他闭上了眼睛在思考什么。

    片刻。

    一阵颠簸，朱钧盾睁开眼睛。他向前看去。

    透过车窗，前面就是金牛工程建设工地。

    李晓春问：“钧盾，先到哪？”

    “先到工地转一圈儿。”朱钧盾嘱咐李晓春：“春子，慢一点儿，前面是新修的路。”

    “当然不能快了。”韩初回过头来：“这一，车子不是你的，感情你不心疼。李总心疼……。这二嘛……这里的不少人，还没见过总指挥的尊容呢！”

    “这到不要紧，呆一会儿，我到人多的地方，下车展览一下不就得了。”朱钧盾说着笑了。

    “那可不错。工地上的工人一看四条腿，还以为是外国克隆人呢！”韩初说着，和李晓春一同笑了起来。

    “韩初，你也太损了。”朱钧盾说着，也笑了起来。

299．《金城风韵》杂志社主编室：

    杨娜娜正在打电话：“……爸！你放心就是了。再过一个月，我的事儿就能定下来，该回去我就回去了。”

    耳机里杨父的声音：“娜娜，你说什么事儿能定下来？”

    杨娜娜想了想，眼珠一转：“是工作的事儿。爸！你要保重身体，我和我哥都挺好的。”

    “那就好。”杨父说：“你们在那么老远，我总惦念着。”

    “你放心就是了。爸！没别的事儿吧！……。”杨娜娜挂断了电话。

300．李家客厅：

    李晓星、王矢中、高熙翁、卢娟都坐在沙发上。

    李紀明坐在四个人中间。问高熙翁：“怎么不把孩子带来？”

    “他上学去了。”高熙翁恭敬地：“这回知道家门儿了，以后，我一定带孩子来见您。”

    “是啊！”卢娟附和着说：“我们会带孩子来的。”

    “这就好。”李紀明满意地：“不管怎么说，你们这些当年的小伙伴找到一起了，连我也挺高兴的。现在只差燕飞和新竹了……。”

    “燕飞已经在金城了，只是不知道他的地址，至于陈新竹嘛！找了十二三个重名的。”王矢中说：“真不知道她到底回来没有。”

    “反正小江哥是不会丢了。”李晓星沾沾自喜：“我最高兴的是：小江哥还带回来一个我熟悉的嫂子。”

    “娟子。星子个跟小江叫哥哥，那我叫你什么好呢？”王矢中开玩笑地：“你认为我叫你什么比较合适呢？”

    卢娟脸一红，还是将计就计地开玩笑说；“那你就叫我大舅嫂好了。”

    众人一阵大笑。

    “大中！”李晓星瞪了一眼王矢中：“开玩笑，也不讲点分寸。”

    “没有关系的。”卢娟不以为然地：“我不在乎。”

    李紀明摇着头：“你们这些孩子啊！简直叫人没法理解。”

    李晓星感兴趣地：“娟子姐，你和小江哥是怎么认识的？”

    “说起来就算有缘分吧！”卢娟迟疑了一下：“那是我刚参加工作不久，省红十字会把我抽到省城，临时帮忙。有一次，我在市郊骑着自行车。下坡的时候，车闸失灵了，眼看着要出事儿……。”

    王矢中对着李晓星笑了：“又是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电视里看的多了。”他问卢娟：“你这是真的？是编的？”

    “真的嘛！”卢娟说：“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他了。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吧！”

    “其实，我早就动心了。”高熙翁笑着：“人非草木嘛！……打我们结婚以后，我也一直没有向她介绍过我们之间的事儿。我是这样想的：女的心窄，特别是……。”

    “不说也会露馅的。”李晓星说：“要是早说了，我们十几年前不就找到一起了吗？有些事情……你很为难……我知道……。”

    王矢中站了起来：“常言说得好：‘叶落归根’嘛！大家尽管走到天涯海角，也是要回金城的。”

    “是啊！我们的根就在这里。”高熙翁深情地说：“不说别人，我就特别珍惜童年的感情。现在回头看看，这些伙伴已经构不成一个完整的……集体了。我……。”

    “大家都是一样的。”王矢中又坐了下来说：“人一生，有些事情是可以忘记的。有些事情这一生一世都忘不掉。就像原合的音容笑貌，忘得了吗？我总感觉到：他还活着……。”

    片刻。

    高熙翁望着空间：“是啊！……他的灵魂……在守护着我们……。”

301．田野里：

    一片新绿的田野里，生机勃勃。

    远处停着一辆轿车。

    朱钧盾和姜文海在田野中缓缓地走着。

    轻风吹来，令人惬意。

   “又是一年春草绿。”姜文海感慨地：“这一黄一绿、一枯一荣就把人赶老喽！”

    “是啊！认识你的时候，我才十八九岁。现在，孩子都快十八九岁了。”朱钧盾随和着说：“人哪！真不抗混。”

    “不仅是人。世界上的精灵都是一样的。‘新陈代谢’嘛！”姜文海站住了：“有时候一想：生命这么短暂，真觉得遗憾。好像自己没有完成来到人间的使命，就要离开了。用句老百姓的话说：叫做‘心事未了’啊！”

    “有些人说不怕死，但死到临头的时候，还是仔细着来之不易的生命。像这牧草枯黄的时候，他也不想死。总想着、挣扎着活下来。”朱钧盾笑着：“我就是这样一棵草，死了也不甘心。”

    “这棵草够大的啦。像树似的。”姜文海笑着：“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仔细老天赐给我们做人的机会吧！……钧盾，你看着缓过来的牧草，就像你一样：生机勃勃啊！哈哈哈哈……。咱们的养牛场，也建成一个了，咱们应该搞种牛的引进了。我已经给对方打过电话了。想明天动身。能不能……。”

    “要几个人都行。”朱钧盾说：“争取路上别出什么岔子。”

302．树林里：

    逄发友一个人在慢慢地走着，步子十分沉重。他在寻找着昔日的故事。

    青青的草地上，一双穿着鞋的脚，在上面走了过去。

    踩倒的小草，又慢慢地站了起来。

    逄发友心声：那天的记忆是那么的清晰……。

303．（中部第218．山林里：）回忆：

    逄发友一面在树林里搜查，一面向前追赶。

    一块兀立的怪石挡住了去路。

    逄发友轻松地爬上了怪石。接着，又抓住藤条滑下石崖。沿着树林继续搜寻。

    一阵打斗声传来。

    逄发友一愣，寻声奔去。

    原合靠在一棵大树上，口吐鲜血，身子渐渐瘫了下去。林间草地上，躺着两个陌生人。

304树林里（回忆结束）：

    逄发友含着眼泪在缓缓地走着。

    轻风吹来，树枝摇动。

    逄发友站在林间，冲着天空大喊：“原——局——长——，你——在——哪——里——啊——”

    “原——局——长——，你——在——哪——里——啊——”群山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