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八 集

 

305．金城金矿局局长室：

    尚少氆和朱钧盾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水。

    夏野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进来：“二位，吃点水果吧！”她把水果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到一侧：“局长马上就到。”

    “挺不遵守时间的。”朱钧盾笑了笑。对尚少氆说：“这叫什么局长。”

    “也就你们两个敢对付他。别人见了局长，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夏野说：“说话都十分小心。”

    “他不也是个大活人嘛！”朱钧盾说：“我才不怕他呢！”

    “我和局长是战友，钧盾和他是同学。原来都是平级嘛！”尚少氆笑着：“不过，你当局长了，就应该有点魄力。说话有点分量。这样，下属还能拿你当回事啊！！”

    王矢中走了进来，对着朱钧盾和尚少氆说：“不好意思，来晚啦！”

    “还好意思说呢！”朱钧盾指着沙发说：“你坐那吧！”

    “他成领导了 。”王矢中笑着坐下了。

    “局长来了，俺得撤了。”夏野走了出去。

    “今天，叫你们二位来，不是想听你们汇报工作。干的啥样我都看到了。金牛工程和一六井组建过程，是咱们局今年乃至未来的主要着力点。金矿局的前景，全仰仗着二位了。你们准备准备，咱们最近要召开两大工程启动的新闻发布会……。”

306．404室（晨）：

    燕飞和杨娜娜都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

    片刻。

    杨娜娜一边喝茶水一边说：“你把该洗的东西拿出来，我捎回去给你洗。”

    “不用。附近就有干洗店。”燕飞说着，调了一下频道：“也没有什么好节目。穿衣服吧！”

    杨娜娜懒洋洋地站了起来：“真不愿意动弹。”

    “一会儿来人看着了，好吗？”燕飞说着，也站了起来：“穿衣服。一会咱俩出去吃点快餐。”他扶着杨娜娜的肩，走进了卧室。

    电视机仍播放着节目。

307．新闻发布会会场：

    会场挤满了人。

    前面拥挤着记者。

    录像机好几台立在前面。

    前台布置的很气魄。

                     金      牛

    会标：金城金矿局           工程启动新闻发布会

                     一六井组建

    电子钟：八点三十分。

    王矢中、朱钧盾、尚少氆穿着讲究地走进会场。走向主席台上就座。

    屋里的一切静了下来。

    主持会场的夏野站在一侧：“各位，今天的新闻发布会现在开始。首先。让金城金矿局局长兼党委书记王矢中，就一六井组建过程和金牛工程的启动讲一下局里的思路。”

    “各位朋友：你们好！我叫王矢中。是金城金矿局局长兼党委书记。下面，我就金城金矿局启动‘两工’的思路和大家谈一下。”王矢中讲话也不用稿子，随想随说：“现在的改革形势十分严峻，全国上下都是一样的。而我们金矿局呢？谈现在、谈目前都是高枕无忧的。有的是钱。就是金矿局所有的矿、船全部停产，也够工人们吃五年的。但是啊！从长远考虑，问题就严重了。具体严重到什么程度呢？过年就有一批船退役了。有人问：是不是船使用到年限了？不是，回答是肯定的。船的退役，没有资源可采了。以后的每一年里，都有一批船退役。可工人们没有工作做怎么办？我们工人面临的是什么呢？是失业。这不可怕吗？”

    夏野端了一杯水放在王矢中面前。

    王矢中先喝了一口水：“可能现在，有一些人还没有危机感，我有。我是局长啊！——一家之主。”他拍着自己的胸脯：“一想到几万人乃至几十万人失业，我的心直跳啊！他们要吃饭、要生活，要活得更好。我们这一届班子，为这事儿，开了七八天会议。最后的决定是‘启动两工’。‘两工’是什么？”他朝身后的会标比量了一下：“就是这两个过程。”他又喝了一口水：“咱们工人在黄金战线奋斗了这么些年。怎么能不负责任地把他们推向社会呢！那样做，咱们理亏啊!再说，这种‘卸磨杀驴’的做法，也是不道德的。其实，早在一年前，尚少氆同志就提出‘组建一六井，减少工人失业’的主张。计划报上去了，批了一年才批下来。金牛工程呢！咱也没找专家。采金船采过的地方。留下大量的荒滩。经过咱们复垦，成了平整的土地。但是，土地局也一直不允许我们把它当土地使用，怕造成水土流失。因为闲置久了，长出的植被可以保护这片土地，防止水土流失。我们有这么大面积的荒滩，种上牧草可以养牛哇！因为是多年生草本，还可以保护草原植被。这不是‘一举两得’吗？因此，‘金牛工程，就这么形成雏形了。其实，涉足畜牧业，咱们局没有一个内行人。只凭着主观愿望去做，结果，走了不少弯路，还夹杂着大量的失误。计划，计划做不出来；启动，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但是，这个过程，咱们决定干了，决不能打退堂鼓。因为咱们的身后，站着的是几万将要失业的工人啊！这条血路，我们必须要杀出来。因此，我提出一个口号来：下岗变转岗。就是，我们工人们绝不下岗，只有转岗。就是转换一下自己的工作岗位。该上班的，还上你的班；该挣钱的还挣你的钱。同时，我们也把思路扩展了一些，准备向肉制品市场和革制品市场进军。我们已经和玉岭皮件厂，达成了意向性联营协议……。”

308．采金船食堂：

    夏石和柳岚在一个桌子上用餐。

    屋里吃饭的人，已经不多了。

    片刻。

    夏石问柳岚：“最近生活怎么样？有什么难处就和我说好了。”

    “船长照顾的这么周到，还会有什么难处呢？”柳岚笑着：“钧盾到金牛工程去了。孩子到她姥姥家去了。剩我一个人，到还满清闲的。”

    夏石点了点头，吃了口饭，歪着头问柳岚：“不想孩子吗？”

    柳岚想了想，反问夏石：“你呢？”

    两个人同时会意地笑了。

    片刻。

    夏石忽然问柳岚：“当时，你和钧盾相爱的时候，是谁先提出来的？”

    “我发现：不少人都爱问这个问题。”柳岚留恋地：“实际上，恋爱挺有意思的。按常理，应该是男方主动一些。女方多数是被动的。……不过，要是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就可以试一试。”

    “那当然，要默契一些。”夏石笑了：“不过……一般都不好意思先开口。”

    “那得找机会呀！”柳岚说：“我和钧盾提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是一次机会……。”

309．公路上（回忆、雨）：

    狂风卷着乌云从西方涌来，天色一片黑暗。

    闪电和雷声相互交织，形成了庞大的阵势。

    大雨如注。

    朱钧盾站在路边的树林里避雨。

    一辆蒙着苫布的卡车，沿着公路驶来。

    全身被淋湿了的朱钧盾，从路旁的树林里跑到公路上，挥手堵车。

310．卡车驾驶室里（回忆）：

    柳岚驾驶着卡车。

    透过车窗前面的挡风玻璃，看到朱钧盾在挥手堵车。

    柳岚停下来卡车，探身推开了车门。

    朱钧盾不管三七二十一，钻进了驾驶室，顺手把车门带上。

    “钧盾。”柳岚十分惊讶地：“干什么去了？看看你，像只落汤鸡似的。”

    朱钧盾一面脱下外衣一面说：“要不是碰上你，恐怕要吃鸡肉了。”说着，他拉过卡车加水的小桶，把衣服的水，拧到小桶里：“柳岚，上哪去啦？”

    “上金山选矿拉尾沙。”柳岚回头从后车窗瞄了瞄：“幸亏有苫布，要不，我这车还不压冒炮了。”

    “这说明你先知先觉嘛！”朱钧盾说着，把拧尽水的衣服抖开，欲穿。

    柳岚拉住了朱钧盾的手：“这衣服怎么穿。”说着，她把朱钧盾的衣服抢下来，扔在朱钧盾的脚下。接着，她脱下自己的夹克衫，递给朱钧盾：“穿这件吧！”

    “不！不！”朱钧盾不好意思地：“这怎么行。”

    “穿上吧！”柳岚把衣服塞给朱钧盾：“就咱俩儿，还有什么难为情的。”

    朱钧盾顿了一下：“那就不客气了。”他穿上夹克衫，自己打量了一下，笑了：“别说，正合适。”

    “挺合适的。”柳岚上下看着朱钧盾：“卖给你吧！”

    “好哇！”朱钧盾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最好是连人一起……。”

    “害羞了，是么！”柳岚红着脸：“怕不是在向我求爱吧！”

    “可我……。”朱钧盾低声地：“可我……没有勇气……。”

    柳岚用纤细的手，轻轻地托起来朱钧盾的脸：“……机会难得啊！……你为什么不试一试呢？……我想：你会成功的……。”

    朱钧盾抓住柳岚的手，眼睛里充满了渴望的泪水……。

    柳岚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仰起了头……。

    朱钧盾慢慢地靠近柳岚……去吻柳岚的……。

311．采金船食堂（回忆结束）：

    “你可真勇敢。”夏石很崇拜地说：”像你这样的姑娘可真少见。我面子就低，见了男孩子心里爱，嘴上不敢说。结果，好机会也流走了。”

    “我也琢磨了好长时间，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表达。可……老天真给了我这么个机会。后来他说：他也怕弄不好、砸了锅，彼此搞得十分尴尬。”柳岚感叹地：“那已经成为历史了。……现在想想，最开心的就是恋爱那一段时间。等结了婚、有了家，什么都顾不上了。恋爱的时候，有说不尽的知心话。现在呢？话也说尽了。你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觉呢？”

    夏石放下饭碗：“我们没有你和钧盾那种浪漫的情调，可我不后悔。至今不后悔……。我如果有什么后悔的话，那就是我作为他的妻子，给他的太少了。”

    柳岚吃完了饭，放下碗筷儿：“原合牺牲的那天，天晴晴的，没有一丝云彩，没有一丝风。钧盾刚到医院看原合，回家来不到两小时，就来电话了，说是原合牺牲了。钧盾扔下电话，想疯了一样；就穿着拖鞋跑了出去……。”

    “他们之间的感情，你我是感受不到的。你怕是不能理解，我理解。”夏石站了起来：“这是童年培养起来的感情，经过世间沧桑的考验。”

    “经过了那次事情之后，我明白了。”柳岚也站了起来：“我作为钧盾的妻子，比任何人都了解他。”

    “你能理解他，你就是一个好妻子。”夏石一边和柳岚向食堂外边走一边说：“原合牺牲这么长时间了，他的这些好朋友，象春子、大中、娟子、钧盾，差不多每周都有人道我们家来。帮我料理家务，干这干那。不少人奇怪地问我：局长是你什么人啊?怎么经常上你家来啊！”

    “那你就告诉他们：局长是我的大伯哥呀！”柳岚笑着说：“春子是我的小姑子。金矿局的领导全是我家亲戚。”

    两个人笑了起来。

312，一六井井上车场：

    燕飞和杨娜娜来到了这里，站在车场旁，看着工人们的工作。

    一车车矿石从井口提升上来，然后放到井上车场。再由工人翻卸到矿石堆上。矿石再由传送带送入球磨机……。

    一个工人走过来问：“请问，你们有事儿吗？”

    燕飞看了看杨娜娜：“参观参观。”

    “二位原谅。这里谢绝参观。”工人指着远处的一六井组建工地指挥部：“工地指挥部在那儿。有什么事，到那里去办。”

    “对不起了。我们不知道。”杨娜娜说着，看了燕飞一眼：“我们这就离开。”和燕飞向远处的工地指挥部走去。

    尚少氆穿着工作服走了过来。安全帽上的矿灯还亮着。他问井上工人：“那两个人是干什么的？”

    两个工人都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尚少氆仔细地看了看：“是燕飞。”便疾步赶去：“燕飞！”

    燕飞停住脚步，回头看去。直到尚少氆走到面前，才辨认出来：“少氆。”他上前拉住尚少氆的手，向杨娜娜介绍：“尚少氆，陈新竹的……。”

    “知道了。”杨娜娜上前握住了尚少氆的手：“新竹常和我说起你。”

    “你就是杨娜娜了。”尚少氆说。

    杨娜娜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

    “新竹和我说过：燕飞常和《金城风韵》杂志社的主编杨娜娜在一起。”尚少氆说：“看来，她说的话没有水分。”

    杨娜娜得意地笑了。

    “不知道你们今天来，所以，下井了。走吧！到工地指挥部坐。”尚少氆闭掉安全帽上的矿灯，边走边说：“今天怎么想起来，到我们这里来了？”

    杨娜娜边走边说：“燕飞这几天，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也搞不出什么作品来。他要出来走走，让外界刺激刺激，激发一下他的灵感。”

    “得了吧！娜娜。”燕飞笑着说：“还不是你张罗着要来的。”

    “哎——”尚少氆显得十分严肃：“二位克制一些，别在我这里打起来。要不然的话，我可要动用矿警了。”

    三个人大笑了起来。

313．王家卧室（夜）：

    王矢中和李晓星躺在床上，各自想着心事。

    片刻。

    “大中哥。”李晓星翻了一下身：“你说，如果我要和小江哥结婚，到现在会怎么样？”

    “会更幸福呗！”王矢中一动不动地：“可惜，你没有那个福分。”

    “我看不见得。我现在不就很幸福吗？”李晓星轻轻地吻着王矢中：“我在你这里索取了很多，给你的却寥寥无几。”

    “不能这么说。”王矢中抓住李晓星的手：“是我给你的太少了……但是，你没有抱怨过我，没有向我发过牢骚。”

    “你也是这样对待我的。”李晓星望着王矢中：“即使你不当局长了，我们的生活再清贫，我还是愿意做你的妻子。”

    “我相信。”王矢中说：“不过……你再选择我的话，可是个错误。”

    李晓星慢慢躺下去：“有时，回想过去，心里也是一番甜滋滋的。我那次上山采访，咋那么巧，就碰上你了。”

    “要不是碰上我，可能你早就撒手西去了。”王矢中说：“闲着的时候，我就想：你说，那天月下佬，怎么遛达到那儿去了。她也不怕放炮把他崩着。……就得承认缘分……。”

    片刻。

    “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当时是一种什么力量。”李晓星笑着：“不过，我今天确确实实地做了你的妻子。”

    “我想：小江一定后悔的不得了。”王矢中说着，翻了个身：“他也没想到：星子会嫁给我。”‘

    “娟子姐对他也是不错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嘛！”李晓星说：“小江哥看上去，对娟子姐还是很满意的。和咱们不一样的是：人家生了一个儿子。”

    “早养儿子早得济。”王矢中说：“其实，姑娘也不错。咱王欣不也行嘛！”

    “谁让你一个劲地说喜欢姑娘来。”李晓星说：“你要不那么说，没准儿我也会生出一个儿子来。反正我也不争气……。”

    “我说喜欢姑娘。是怕你生不出儿子来，脸上挂不住。”王矢中笑了：“行。咱这姑娘总比儿子强。要是儿子，还说不上到处给咱们招惹麻烦呢！”

    李晓星同意地：“说得也是……。”

314．候车室里：

    夏石和柳岚做在候车的椅子上看书。在他们中间，放着一只精致的皮包。

    高熙翁和張一昌走进候车室，寻找合适的座位。

    夏石无意中看到了高熙翁，忙喊：“小江！”

    高熙翁一愣：“夏船长。”忙走过去：“怎么？也要出门儿？”

    “不！送这位出门办点事儿。”夏石向高熙翁介绍：“来介绍一下。”说着，和柳岚同时站了起来：“柳岚，钧盾的爱人。高熙翁，钧盾说得那个小江。”

    “你好!”高熙翁同柳岚握了握手：“張一昌，我的供销科长。”他把張一昌拉拉过来。

    柳岚同張一昌握了握手：“你们是张科长出差吧！什么地方？”

    “重庆。”張一昌反问柳岚：“你呢？”

    “也是重庆。”柳岚看了看夏石：“船长，你看……。”

    “我明白了。”高熙翁看着張一昌：“张科长，你看……。”

    “柳岚家中，里里外外一把手。实在脱不开身。”夏石解释说：“这也是万不得已的事情……。”

    “小意思。”張一昌轻轻一笑：“你们都不是外人，我就更不见外了。你说呢？小江。”

    “小江，多熟悉的名字。今天才得以大饱眼福。”柳岚出神地看着高熙翁：“什么时候到我们家里做客？”

    “有时间吧！”高熙翁说：“我们大家都去。”

    “一昌，我们正好有一张卧铺票。你给代办的话，这张票决归你了。”夏石不容張一昌表态，就对柳岚说：“你就和张科长交代一下吧！”

    “好吧！”柳岚提起皮包，和張一昌向候车室的一侧走去。

    高熙翁问夏石：“上回我说的事儿，你考虑到怎么样了。”

    “往后放一放吧！”夏石抱歉地：“最近实在太忙。没有时间考虑。”

    高熙翁想了想：“好吧！我也预料到了……恐怕是白费劲的。”

    “那是你自己琢磨的。”夏石笑着：“我还是提醒你：别为了我，你在患上精神忧郁症什么的，那我可负担不起。”

    “秦琼为朋友‘两肋插刀’。我得过精神忧郁症又算得了什么。”高熙翁说着，和夏石一同笑了起来。

315．四号船第三肉牛场门前：

    一辆轿车开到门前，按动喇叭。

    轿车后面跟着十多辆六十吨封闭式厢式汽车。

    门牌：四号船肉牛基地第三肉牛场。

    大门缓缓地打开了。

    轿车开了进去。后面的厢式汽车依次地开了进去。

    轿车停在一边儿。

    姜文海从轿车上下来，又扶着朱钧盾下来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