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站一个个人的指挥下，依次开到了新建的牛舍旁，停下。

    一个管理人员走过向朱钧盾：“朱总司令，你们回来啦！咱们一切准备就绪啦！”

    朱钧盾交代：“组织人，把跳板搭上。然后把牛牵下来遛一遛。找防疫的，检疫一下，再牵进牛舍。”

    “是。”管理人员走了。

    “你还知道检疫呢！”姜文海赞称地说。

    “那不是你教的嘛！咱卖掉牛，是繁殖肉牛的种牛，一旦染上了传染病，绝种了怎么办？”朱钧盾笑着：“这都是宝贝。姜教授搞来的东西，都价值连城。”

    “这不过是刚刚开始。”姜文海说：“好戏在后头哪！”

    “是啊！”朱钧盾说：“咱们三号船的肉牛场，明天就能有两个交工的。反正，对你这么大岁数大人，来回折腾，真有点于心不忍啊！”

    “这是大事儿。我办的，我必须亲自去。”姜文海说。

    朱钧盾笑了：“为了奖励你，我这台车归你了。”

    “我？那你这瘸腿上尉坐什么啊？”姜文海问。

    “你就别管啦！”朱钧盾说：“我自已办法。……听说局里新来了一批车。我这台不送出去，我怎么去找大中要啊！”

    姜文海点了点头：“也是啊！是这么个道理。”

316．舞厅：

    音乐声极大。

    舞池里的舞侣们在跳舞。

    片刻。

    舞曲终了。

    人们从舞池中走了过来。

    燕飞和杨娜娜在一张雅座上坐了下来。

    舞厅内，人们到处走动，显得场面杂乱。

    燕飞看着杨娜娜：“娜娜，这闹闹哄哄的，不如找个音乐茶座坐一会儿吧！”

    “各有各的味道。这多刺激。”杨娜娜余兴未尽：“将来，咱俩真的到一起了，谁服从谁？”

    “当然服从我了。我是哥哥嘛！谁大听谁的。”燕飞说着，扒开一块口香糖放在嘴里嚼着：“‘三纲五常’还说：‘夫为妻纲’呢！你干嘛不听我的啊！”

片刻。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了。”杨娜娜半真半假地：“半个月后，要是找不到春子的话。你得先和我到民政局办理结婚手续。然后，咱们再着手布置新房……。”

    燕飞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317．李家客厅：

    李紀明、王矢中、李晓星、王欣正围着桌子吃饭。谁也不说话。

    片刻。

    李紀明痛快地吃完了饭，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巴：“春子到一六井，又去几天啦？”

    “几天？大前天去的呗！”李晓星笑着：“看咱爸这记性。”

    “爸爸的记性。”王矢中佯装认真地看着李紀明的额头：“在哪啦?”他问李晓星：“你说看咱爸的记性，我怎么没看着。你看着啦？”

    “我也没看着。”王欣凑趣地：“爸爸老啦！连外公的记性都看不清了。还不如妈妈的眼睛好使唤。”

    “多嘴！”李晓星瞪了王欣一眼：“也学会根你爸一通神气了。”

    门外传来了汽车喇叭声。

    “大姨回来了。”王欣闲若无事地急忙走了出去。

    屋里几个人全笑了。

    片刻。

    “爸爸！”李晓春走了进来。

    王欣拎着包跟在李晓春的后面，关上门。

    李晓星笑了：“真是姐姐。”

    “哟！这是咋啦！一个局长，一个记者，你们穷不起了？跑到这里吃便宜。”李晓春开玩笑地说。

    “随你的便吧！”王矢中接过话来：“有公安局、有法院，你愿意到哪告，就到哪告去。”

    “遇到这‘瘪三’，真没有办法。”李晓春走进了卫生间。

    “爸爸！”王欣挂好了李晓春的背包，凑到王矢中耳边：“爸爸，大姨叫你‘瘪三’。”

    “去你的！”王矢中哭笑不得地训练王欣一句，仍旧吃着饭。

    “爸爸也就对我有能耐吧！”王欣笑着：“和大姨，你敢吗？”

    李晓星从厨房拿来了一双筷子和一碗饭放好。然后，仍旧自己吃着饭。

    片刻。

    李晓春在卫生间走了出来，笑着说：“我还记得咱们下乡到玉岭干活的第二天，你就出足了洋相。说要死了，得急病了。还要和大家告别呀！黎黎的父亲给你一个大馒头吃，啥病也没有了。”

    王欣讥笑地：“王局长还有这光辉的历史呢！”

    王矢中只是随和着笑。

    李晓春在桌边做了下来：“大中，商量个事呗！”

    “说吧！”王矢中放下饭碗，接过王欣递过来的餐巾纸：“瞧！还是我姑娘。”他一面揩着嘴，一面退到桌外，做到沙发上：“给好人倒地方。”

    李晓春拿起筷子：“大中，给钧盾配台新车呗！”

    王矢中说：“他不是有车嘛！还要车。不给！”

    “你怎么这样！”李晓春显然不太高兴：“你都换车了，他就不能换一换。他的那台车给姜教授了。”

    “是这样。”王矢中思忖了一下：“把我换下的那台车给他。”

    “那是什么老破车啊！给就给台新的。”李晓春说：“咱们金牛工程有二百多公里的范围。没台好车行吗？他回家，到局里开会、办事儿，用车的地方比你我都多……。”

    “我不是不同意给他配台新车。也就是几十万块钱儿呗！新车能增加办事效率。可是……。”王矢中好像很为难：“还得给他配一个司机。”

    “你配起马，配不起鞍子啊！不就差在一个司机上吗！”李晓春慷慨地：“这个钱，我拿！”

    “能让你拿嘛！这不是乱花钱嘛！”王矢中笑了笑：“他已经磨叽我一天了。就这么定了。把我那台旧车给他。”

    “你这个人，怎么不讲交情呀！”李晓春端起饭碗：“大中，别走。等会儿我吃饱了，再和你理论。”她闷头吃起饭来。

    “大中哥还说我对朱钧盾有什么个人恩怨呢！用旧眼光看人哪！”李晓星认为不平地：“你说这叫什么？自己说……。”

    “局长也有没理的时候啊！”王欣幸灾乐祸地：“我大姨做的对。”

    “行了行了。你大姨至高无上得了吧！你爸爸我俯首称臣。”王矢中一本正经地说：“关于钧盾的新车，我是说着玩的。车子已经选出来了——宝马。司机准备用局里小车队儿的小佟。”

    “这还差不多。”李晓春回过头来：“你可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件事儿。”

    “我想好了。不用说你也会赞成的。”王矢中说完，问王欣：“还反对我吗？”

    王欣笑了。

318．《金城风韵》杂志社主编室：

    龚云义正在看稿子。

    杨娜娜轻轻地走了进来，生怕惊动龚云义。

    龚云义还是被惊动了，他抬起头来：“杨主编近来，怎么一天比一天忙啊！”

    “有点忙。有点忙。”杨娜娜脱掉外衣挂好，来到自己的写字台前坐好：“快看完了吧？”

    龚云义把头朝一叠稿子扬了扬：“还有那些。”他忽然问杨娜娜：“听说你快要升社长了。”

    “瞎说。”杨娜娜问：“谁说的？”

    “你看，现在我成主编了嘛！”龚云义笑着。

    杨娜娜明白了龚云义的话，立刻说：“看稿子也是一种锻炼嘛！以后，说不准你就是主编。”

    “看样子你真要升社长了。”龚云义一肚子牢骚：“怪不得把主编的活都推给我干了。”

    “过哪河，脱哪鞋嘛！”杨娜娜不以为然地：“以后，我会给你补偿的。”

    “我不想干那么些活。”龚云义苦苦地笑着：“什么补偿？奖金？……现在我情愿多干一点儿了。为了主编的未来嘛！”

    “我的未来？”杨娜娜笑了：“我还有未来？”

    “文化局招待所的那个曲作家，不就是你的未来嘛！”龚云义笑了：“是秘密吗？”

    “龚云义，别编故事了好不好？”杨娜娜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们是音乐学院的同学。他刚来金城，人生地不熟的……。”‘

    “不用解释。越描越黑。”龚云义一摆手：“我又不是你的恋人。话又说回来了，只要吃喜糖的时候，别忘了我。”他站了起来，到衣架上摘外衣：“主编，请个假。我的朋友来了电话，有悄悄话要对我说。”说着，他边穿外衣边走了出去。

319．金牛工程建设工地：

    宏大规模的工地正在建设中。

    多种机械形成了庞大的阵势。

    遍地的建筑拔地而起。

    朱钧盾手执着一张图纸，站在一个土坡上，观察着整个工地。

    一辆崭新的轿车，沿着山坡下的公路急驰而来。停在了山坡下。几个人钻出了轿车。

    朱钧盾叠起了图纸，拄着双拐，迎下了土坡。

    “钧盾。”王矢中迎着朱钧盾快步走来。后面跟着夏野、逄发友、还有一个陌生的小伙子。

    “大中！”朱钧盾紧走几步，拉住了王矢中的手：“欢迎，欢迎。”接着，又同夏野、逄发友握手。最后，握住了那个陌生小伙子的手：“这位我怎么不记得？”

    “是局车队的。调来给你当司机。”王矢中介绍说：“他姓佟，车开得不错。平时写写算算也很内行。”

    朱钧盾睁大了眼睛：“你真给我车子了？那天你不是说不给吗？”

    “说笑话。能不给嘛！你要我脑袋我也得给呀！咱们金矿局的未来，还全指望你出菜呢！”王矢中指着山坡下那辆轿车：“你看！新宝马。”

    “这……。”朱钧盾笑了：“真够哥们意思。”

    王矢中也笑了：“像你这么老大的官儿，哪能没有车子做呢！我就是溜須也得溜哇！不给你搞台车子，春子还不给我闹翻了才怪哩！”

    “够意思。”朱钧盾拍了一下王矢中的肩膀：“我钧盾也绝对够意思。”

    两个人大笑了起来。

    夏野说：“你们的工程，进展得好快啊！”

    “快马加鞭嘛！既要速度，又要质量。”朱钧盾高兴地说：“我这几年没工作了。这回机会来了，我不把丢掉的工作量补回来才怪哩！”

    王矢中摆着手：“你可别把命赌上。”

    几个人大笑了起来。

320．陈家客厅：

    燕飞、陈新竹、陈竞春、杨娜娜围坐在角式沙发上在谈话。

    陈竞春靠在沙发上：“……总而言之，不但你们团长满意，我也满意。燕飞写得交响乐《采金号子》，在文艺界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为什么？还不是它来源于生活吗？他写的通俗歌曲，在社会上，不也流传很广嘛！不说别人，就是我听了，也很时髦。”

    “时髦。”陈新竹小声地重复了一句：“还现代派呢！”

    “笑什么？你们不都叫时髦吗？”陈竞春笑了：“时髦这个词儿不兴我说？……谁规定的？”他顿了一下，接着问杨娜娜：“娜娜有什么作品出台呀！”

    “没有什么作品。”杨娜娜有些不好意思地：“整天忙得要死，哪有时间构思作品呢！陈局长，如果有时间的话，我还真能写出点玩意来。专科毕业嘛！……就是专业不对口。”

    陈竞春故意地：“那怎么才能算是专业对口呢？”

    “我是音乐学院毕业的。”杨娜娜坦率地说：“我跟燕飞是同学，这您是知道的。……我可以搞音乐创作。”

    “哎呀！绕这么大的弯儿。”陈竞春轻轻一笑：“那你走了，《金城风韵》杂志社怎么办？停刊？”

    “没有我这块臭鸡蛋，还做不成蛋糕了？”杨娜娜并没有因为陈竞春的话而沾沾自喜：“我要死了，杂志社还黄了不成？”

    “没准儿。不过，只要人在，阵地就在。”陈竞春摇着头：“你要撤出阵地，那是坚决不行的。现在轻音乐团的力量还可以。‘拆了东墙补西墙’的事儿，我陈竞春从来不干。……我从来不做赔本儿的买卖。”

    “唉！”杨娜娜泄气地往沙发上一靠：“看样子，是没有什么指望了。”

    “想入非非。”陈新竹得意地看了杨娜娜一眼：“别‘这山望着那山高’了。将来升了社长，你就会感到侥幸了。”

    “不和你罗嗦了。”杨娜娜站了起来：“今天是局长大人的寿诞之日，我得帮帮忙，好混顿饭吃。”她做个鬼脸，向厨房走去。

    燕飞望着杨娜娜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大龄青年怎么都凑到这里来了。”

    “反正我要结婚了，现在只有你们两个了。”陈新竹看来燕飞一眼：“春子还没有消息？”

    “地球太大啦!”燕飞苦苦地摇着头：“反正，她不能去太空吧！”

    “没准的事儿。”陈新竹锁着眉头：“屈指二十多年的光景了，我的思念一刻也没有中断过。”

    “我也是……。”燕飞把手指插进自己的头发里，痛苦地：“我……真受不了……。”

    “我劝你们都别急躁，都能找到。”陈竞春说：“我一个人的时候，也常常想起你们这些孩子们。想你们童年的趣事，也很值得回味的。记得那年八月十五……。”

321．原家客厅（回忆）：

    燕文峰、原爱利、陈竞春、李紀明正围着桌子打扑克。

    几个人默默地发出手中的牌。

    陈竞春甩出一张牌后，忙着要把牌扣过去。

    原爱利忙用手护住：“等等，这是怎么回事儿。”

    陈竞春笑了，把自己发出的牌又收了回去。

    李紀明说陈竞春：“你最爱干这种事儿了。”

    燕文峰凑趣地：“这是竞春的拿手好戏呢！”

    原母急急忙忙走了进来：“你们快看。”说着，凑到窗边。

    其他四人也一起凑到窗边向外看去。

    透过窗子，看到燕飞、原合、李晓春、陈新竹每人穿着一双大矿靴，戴着大号安全帽，在院里排队走着。脚步是那样笨拙。十分逗人。

    大家笑了起来。

322．陈家客厅(回忆结束)：

    燕飞笑着说：“那些事儿，我可记不得了。”

    “不管怎么说吧！我是留恋童年。”陈新竹发表了她的议论：“童年无忧无虑，那是幸福的。”

    杨娜娜端着一盘糖果走了进来：“都这么干坐着，怎么行呢！”她将糖果放在茶几上，接着，在燕飞身边坐了下来：“哥！在写了一首歌，请你看看。”说着，她取出了稿子，交给燕飞。

    燕飞接过稿子来，边看边说：“陈伯伯总抱怨你没有什么作品，这不是有了吗？”他认真地看了下去。

    片刻。

    燕飞把稿子交给陈新竹：“你唱最合适不过了。”

    陈新竹接过稿子，笑盈盈地：“我这可是第一次看到娜娜的作品呢！”

    “娜娜可不是等闲人物。”陈竞春赞叹地说：“当年，她一进金城，就发表了不少作品。当时的文艺界，谁不知道有个杨娜娜。”

    杨娜娜付之一笑：“那毕竟是往事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嘛！”

    陈新竹看出点门道：“别说，娜娜的手法和大飞哥的手法差不多。不愧是同学。”

    燕飞解释说：“她是跟我学的，我是跟她爸爸学的。”

    “总的来说，还是我们杨家传下来的。”杨娜娜笑着：“你是继承了我们杨家的风格。”

    大家笑了起来。

    “新竹，快唱给爸爸听。”陈竞春高兴地站了起来：“我过生日，有幸听到娜娜的新作，真叫我高兴。”说着鼓起掌来。

    燕飞和杨娜娜也鼓起掌来。

    陈新竹拿着稿子，走到屋中间比较宽敞的地方站好。

    陈竞春坐了下来。

    陈新竹看着稿子唱到：

                    《踏着年华五彩的雾》

                   踏着时代的旋律       叱咤时代的风云

                踩着青春的舞步       擂起青春的金鼓

                攀上希望的高峰       奔向希望的未来

                扑向知识的浪谷       打开知识的宝库

                我们来啦             我们来啦

                我们来啦             我们来啦

                踏着年华五彩的雾     踏着年华五彩的雾

    众人鼓起掌来。

    尚少氆提着生日蛋糕走了进来，边走边鼓掌：“唱得不错嘛！”

    “少氆。”陈新竹高兴地接过尚少氆提的生日蛋糕，举到陈竞春面前：“爸爸，你这姑爷还说得过去吧！”

    “我不满意。”陈竞春站了起来，故意板起脸来。指着杨娜娜、燕飞、尚少氆：“来了这样一帮行贿的，我不被你们拖下水了吗？”

    大家笑了起来。

    陈竞春拉着尚少氆：“坐吧！少氆。”他和尚少氆同时坐下了。

    尚少氆看了看燕飞和杨娜娜：“二位早到了？”

    “理所当然了。”杨娜娜说：“你老泰山过生日，岂有不来之理。”

    陈新竹把蛋糕放好：“娜娜还斯文起来了呢！”

    “我斯文？”杨娜娜冲着燕飞：“你们看看这位。这才叫……。”

    燕飞刚好扒开一块糖，一下子塞到杨娜娜的嘴里：“我这不算献殷勤吧！”

    大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