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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1列夫·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第一卷第三部阅读提要

(2021-04-23 11:33:36)
标签:

教育

历史

情感

文化

育儿

分类: 经典阅读(二)

1 列夫·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

第一卷第三部阅读提要

 

 

第一卷第三部《战争与和平》汉译文有86208字。202147日星期三开始阅读,至2021420日星期二结束,计13天。期间,主要插入华夏出版社,20161月北京第1版,杨德友译,梅列日科夫斯基著《托尔斯泰与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新星出版社,20205月第1版,藤井省三著,潘世圣译《鲁迅的都市漫游:东亚视域下的鲁迅言说》这两部书的阅读。

 

一、第一卷第三部主要刻画的人物有:至少73个。

 

1、瓦西里公爵(55次)

2、玛丽亚公爵小姐(35

3、皮埃尔戴眼镜的胖子(彼佳这样称呼他的同名人——新伯爵别祖霍夫)(47

4、安娜·帕夫洛夫娜·舍利尔(21

5、姑母

6、阿纳多利

7、尼古拉·安德烈耶维奇·博尔孔斯基公爵(100

8、尼古拉·安德烈伊奇·博尔孔斯基老公爵(16

9、公爵夫人叶连娜·瓦西里耶夫娜(即海伦)(22

10、一个年老的男爵夫人

11、玛丽亚·维克托罗夫娜

12、彼得堡新任总督谢尔盖·库兹米奇·维亚济米季诺夫

13、亚历山大·帕夫洛维奇皇帝(14

14、矮小的公爵夫人(19

15、吉洪(老公爵的仆人)

16、建筑师(“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

17、布里安小姐(25

18、仆人阿尔帕特奇

19、瓦西里公爵的儿子阿纳托利(29

20、矮小的公爵夫人的侍女卡佳

21、安娜·米哈伊洛夫娜(18

22、娜塔莎(26

23、索尼娅(15

24、彼佳(娜塔莎的乎乎的弟弟)

25、那个教娜塔莎唱歌的意大利教师

26、薇拉

27、康斯坦丁·帕夫洛维奇大公

28、老伯爵

29、伯爵夫人(罗斯托娃)

30、尼古拉·罗斯托夫(137

31、杰尼索夫(10

32、贝格(阿尔方斯·卡尔雷奇)(9

33、德国女老板

34、加夫里洛

35、巴格拉季翁公爵(41

36、奥皇

37、鲍里斯(准尉德鲁别茨科伊)(65

38、年老的将军

39、多尔戈鲁科夫(新出现人物)公爵(25

40、奥国将军魏罗特尔(27

41、波拿巴(拿破仑)(50

42、比利宾

43、马尔科夫伯爵

44、几个哥萨克兵

45、一个被俘的法国人

46、御医维利埃

47、萨瓦里

48、库图佐夫(米哈伊尔·伊拉里奥诺维奇·库图佐夫)(74

49、宫廷事务大臣托尔斯泰伯爵

50、布克斯格夫登将军

51、米洛拉多维奇

52、朗热隆伯爵

53、普热贝舍夫斯基

54、多赫图罗夫

55、士官费德琴科

56、伊利亚·安德烈伊奇(16

57、伊万·米特里奇

58、涅斯维茨基

59、费朗茨皇帝

60、国王(87

61、恰尔托里日斯基

62、诺沃西利采夫

63、斯特罗加诺夫

64、棕红色头发的炮兵

65、魁梧的麻面的男人

66、喝得酩酊大醉的士兵

67、冯·托尔(15

68、多洛霍夫

69、一名战死的掷弹兵

70、拉纳元帅

71、上校列普宁公爵

72、一名年方十九岁的男孩

73、中尉苏赫特伦

 

其中新出现人物大致是:

 

1、多尔戈鲁科夫公爵

2、阿尔帕特奇

3、伊兹梅洛夫

4、加夫里洛

5、亚当·恰尔托里日斯基公爵

6、萨瓦里

7、斯特罗加诺夫

8、费朗茨

9、诺沃西利采夫

10、列普宁公爵

11、中尉苏赫特伦

 

 

在所有七十多个人物中,重点提及的十个人物是:

 

1、尼古拉·罗斯托夫(137

2、尼古拉·安德烈耶维奇·博尔孔斯基公爵(100

3、国王(87

4、库图佐夫(米哈伊尔·伊拉里奥诺维奇·库图佐夫)(74

5、鲍里斯(准尉德鲁别茨科伊)(65

6、瓦西里公爵(55次)

7、波拿巴(拿破仑)(50

8、皮埃尔戴眼镜的胖子(彼佳这样称呼他的同名人——新伯爵别祖霍夫)(47

9、巴格拉季翁公爵(41

10、玛丽亚公爵小姐(35

 

 

二、主要内容:

 

(一)不断成长中的尼古拉·罗斯托夫

 

《战争与和平》第一卷第一部中,尼古拉·罗斯托夫还是个积极准备参军抗法的青年,他父母拜托当时休假的保罗格勒骠骑兵团上校舒伯特带到服役部队的。

《战争与和平》第一卷第二部中的保罗格勒骠骑兵团士官生尼古拉·罗斯托夫,与骑兵连长杰尼索夫相处投缘,主动把钱借给这个赌徒垫付士兵的生活费,可是因为说话走了火,泄露了捷利亚宁中尉偷走杰尼索夫的钱这件事。保罗格勒骠骑兵团的团长 波格丹内奇说他撒谎,而罗斯托夫的态度是“任何人说我撒谎,我都不容许!”于是“就要他同意和我决斗”,受到骑兵上尉基尔斯坚责备。随后,在战斗中,尼古拉·罗斯托夫,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得到图申上尉的特殊关照,他因此怀念起家乡的亲人来。

第一卷第三部中一开始,就写到尼古拉·罗斯托夫给家里写了信,使家里父母,恋人,妹妹和弟弟,甚至亲戚安娜·米哈伊洛夫娜都十分激动。不久,他收到了家里的回信,在去伊兹梅洛夫兵团从鲍里斯那里取信的过程中,他对于母亲借助熟人弄到的送巴格拉季翁公爵的介绍信,很不满,说“真是愚蠢!我才不需要哩。”并把信扔到桌子底下。后来,在他与贝格同饮一瓶酒时,不合实情地吹嘘了申格拉本之战中的不凡表现,却受到了安德烈公爵的“略带轻蔑的样子,微微一笑。”认为他“现在编造了许多有关这次战役的故事。”二人言语龃龉,激动的士官生尼古拉·罗斯托夫又几乎决定要与安德烈公爵进行决斗。第二天,在奥尔米茨阵地,奥国部队和俄国部队举行了一次阅兵式,罗斯托夫站在库图佐夫统率的军队的前列,看见了懒洋洋的放荡不羁的安德烈公爵,回想起昨日他们发生的口角,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问题:是不是要把他叫出来。“不消说,用不着啊,”罗斯托夫这时候想了一下……”但是,罗斯托夫体验到这支军队中每个人所体验到的那种感情——忘我的感情、国家强盛引起的自豪以及对那个为之而举行大典的人的强烈的爱戴,于是,他对安德烈的想法改变了。

随后,在一次战役中,尼古拉·罗斯托夫偶然邂逅了国王,他当时的心理状态是:“如能为国王捐躯,不是在拯救国王时(他不敢想到这件事),而干脆在国王眼前献身,那该是何等幸福。”

在奥斯特利茨战役的相持阶段,写罗斯托夫到了巴格拉季翁的部队前面的侧防散兵线上,为了要生动地想象他对国王的爱戴和忠诚,于是脑海中想象到一个敌人或是德国骗子手出现的情景。后来罗斯托夫对巴格拉季翁说:“明天我们的骑兵连被派去充当后备队,我求您把我暂时调到第一骑兵连。”没想到巴格拉季翁却说:“好!你就留在我这里当个传令军官吧。”

在奥斯特利茨战役中,库图佐夫遭遇了法军,库图佐夫和安德烈都受伤。巴格拉季翁公爵不想同意多尔戈鲁科夫开始一场战斗的要求,并想推卸自己的责任,因此派罗斯托夫前去前往普拉茨高地附近,寻找并请示总司令或国王,一路上所见的是逃兵和伤亡,但罗斯托夫脑海中不会想到失败和逃亡的事情。在霍斯蒂拉德克村附近,罗斯托夫邂逅了皇帝,却惊惶失措,不敢径直地向他跟前走去,替他效劳,思想上陷入斗争。

整体上看起来,尼古拉·罗斯托夫个性急躁,生硬,在战场上也有些胆怯,但是十分爱国,重视名誉和地位,他正在纷飞战火中,接受锻造,获得成长。这个形象,十分真实,耐人寻味。

 

 

(二)举着战旗前进的安德烈·博尔孔斯基公爵

 

《战争与和平》第一卷第二部:俄国军队向维也纳撤退,在布劳瑙要塞,作战期间,安德烈公爵曾在这次战役中捐躯的奥地利将军施米特身边服役。他骑的马负了伤,他本人也被子弹擦伤一只手,多亏总司令给予特殊照顾,当天夜晚安德烈公爵充当信使,携带大捷的消息被派至奥国宫廷布吕恩,奥地利皇帝弗朗茨出朝后接见安德烈公爵,突然传来“塔博尔桥事件”,从布吕恩奥国宫廷前往克雷姆斯的途中,安德烈公爵向库图佐夫坚决地请求,在获准之后来到了格伦特,拜谒了巴格拉季翁,并巡视了会战前他的队伍。

《战争与和平》第一卷第三部第七章:写安德烈公爵喜欢庇护青年,别人向他求情使他感到荣幸。他对鲍里斯怀有好感,答应为他帮忙。于是鲍里斯拜访博尔孔斯基(骑兵上尉安德烈公爵):冀望谋求一个他认为颇具吸引力的军中显要名下的副官职位。安德烈公爵把他引荐给好友多尔戈鲁科夫公爵,可是安德烈公爵来不及把话说完,就有一名副官走进房里来,喊多尔戈鲁科夫去觐见皇帝。多尔戈鲁科夫握着安德烈公爵和鲍里斯的手,说,“您知道,我为您和这个可爱的年轻人办到由我决定的一切事情,我感到非常高兴。”他带着温和而诚挚、活泼而轻率的表情,再一次地握握鲍里斯的手。“可是你们都明白,下次再见吧!”

这件事没有办成,后来在奥斯特利茨战役开始前,安德烈公爵了解了波拿巴的情况,想对多尔戈鲁科夫说出他所拟就的计划(针对魏罗特尔的一个侧翼迂回运动计划)。然而,魏罗特尔的计划已经通过了。安德烈公爵一开始就证明那个计划的缺陷、他的计划的优越,多尔戈鲁科夫就不再听他讲话了,他心不在焉,抬眼望的不是地图,而是安德烈公爵的面孔。“不过,库图佐夫今天要召开军事会议,您可以在那里把全部情况说出来。”多尔戈鲁科夫说。

“我准会办妥这件事。”安德烈公爵从地图旁边走开时说道。可是,在库图佐夫驻地召开的,由魏罗特尔主持的军事会议,安德烈有幸参加了,但却没有机会说出他所拟就的计划(针对魏罗特尔的一个侧翼迂回运动计划)。安德烈公爵未能发表意见的军事会议给他留下了模糊不清而又令人不安的印象。

后来,奥斯特利茨战役打响了,队伍到了在高地上的施拉帕尼茨村,拿破仑所在的高地对面的洼地附近,库图佐夫骑马前赴米洛拉多维奇的第四纵队前面的普拉茨村,安德烈公爵与之同行,他站在总司令后面,觉得自己既激动又兴奋,既稳重又沉着。库图佐夫沉着、机警,应对着皇帝和国王。安德烈公爵领会魏罗特尔的计划,一面考虑那可能发生的意外事件,还提出一些新见解。在雾蒙蒙的左边的洼地上,传来了望不见的军队之间的互相射击声。安德烈公爵仿佛觉得,有一场集中火力的战斗将在那里爆发,那里会遇到阻碍,“我将被派往某地,”他想道,“我将要带着一个旅,或者一个师在那里举着战旗前进,摧毁我面前的一切障碍。”

队伍到了在高地上的施拉帕尼茨村拿破仑所在的高地对面的洼地附近,库图佐夫骑马前赴米洛拉多维奇的第四纵队前面的普拉茨村,突然遭遇了法军,主要写俄国军队的退却和混乱,以及库图佐夫受伤,千钧一发之际,突出安德烈公爵、棕红色头发的炮兵等人的勇敢:“乌拉!”安德烈公爵喊道,他勉强擎起一面沉重的军旗,向前跑去,他心中坚信,全营都会跟随着他跑步前进!

安德烈·博尔孔斯基公爵正躺在普拉茨山上他拿着旗杆倒下的那个地方,身上流淌着鲜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正在轻声地、凄厉地、孩提般地呻吟。

时近黄昏,他不再呻吟,完全安静下来了。他不知道他那不省人事的状态持续了多久。忽然他觉得自己还活着,他的头颅像炸碎似地剧痛,十分难受。

“这个高高的天空在哪里,这个我至今还不知道,现时才看见的高高的天空在哪里?”这是他脑海中首先想到的事情。

“这种痛苦,我并不晓得。”他想了想。“是的,我迄今一无所知,一无所知。可是我在哪里呢?”

他开始谛听并且听见渐渐临近的马蹄声和用法语说话的声音。他张开了眼睛。他的上方仍旧是那高高的天空和飘浮得更高的云彩,透过云彩可以看见蔚蓝的无边无际的天空。他没有转过头来,没有望见那些只凭马蹄声和谈话声就能判明已经向他驰近、停止前进的人们。

向他驰近的骑者是拿破仑和随行的两名副官。波拿巴在视察战场时发出最后的命令:加强那射击奥格斯特堤坝的炮台,并且审视战场上的伤亡战士。

Debeauxhommes!”(光荣的人民!)拿破仑瞧着一名战死的掷弹兵说。他俯卧着,后脑勺发黑,脸埋在土里,一只已经变得僵硬的手伸得很远很远。

Lesmunitionsdespiecesdepositionsontépuiseéssire!(陛下,再也没有炮弹了!)”这时有一名从射击奥格斯特村的炮台所在地驰来的副官说道。

Faitesavancercellesdelareserve,”(吩咐从后备队中把炮弹运去。)拿破仑说道,向一旁走了几步,在那仰卧的安德烈公爵跟前停步了,旗杆被扔在安德烈公爵的身边(法军已夺去军旗,将它作为战利品)。

Voilaunelellemost,”(这才是善终。)拿破仑瞧着博尔孔斯基说。

安德烈公爵心中明白,这正是指他而言,拿破仑说了这番话。他听见有人把这个说话的人称为sive。(陛下。)但是这些话他听起来就像听见苍蝇发出嗡嗡的声音,他非但不感兴趣,而且不予以理会,听后立刻忘记得一干二净。他的头部感到一阵灼痛,他觉得他的血液快要流完了,他看见他的上方的遥远的高高的永恒的天空。他知道这是拿破仑——他心目中的英雄,但是在这个时刻,与他的内心和那一望无垠的高空以及空际的翔云之间所发生的各种情况相比较,他仿佛觉得拿破仑是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在这个时刻,不管什么人站在他跟前,不管谈到什么有关他的事情,他都满不在乎,他感到高兴的只是,人们都在他面前停步,他所冀望的只是,人们都来援救他,使他得以复生,他觉得生命是如此宝贵,因为地现在对它的理解有所不同了。他鼓足了全身的力气,想使自己的身体微微地移动一下,发出一个什么音来。他软弱无力地移动一下脚,发出怜悯他自己的微弱而痛苦的呻吟。

“哦!他还活着,”拿破仑说,“把这个青年抬起来,(Cejeunehomme)送到裹伤站去!”

说完这句话,拿破仑便迎着拉纳元帅走去,这位元帅脱下礼帽,向皇帝面前驰来,一面微露笑容,一面恭贺胜利。

后来安德烈什么都不记得了,因为有人把他搁在担架上,担架员行走时引起的震荡和在裹伤站探测伤口,使他感到阵阵剧痛,他因此失去知觉。到了白昼的尽头,他才苏醒过来了,这时候他和其他一些俄国的负伤军官、被俘军官一并被送到野战医院。在转移时他觉得自己的精力已稍事恢复,已经能够环顾四周,甚至能够开口说话了。

为了充分展示战利品——俘虏,安德烈公爵也被摆到前面来,让皇帝亲眼瞧瞧,他不能不引起皇帝的注意。看来拿破仑想起他在战场上见过他,于是向他转过脸来说话,说话时使用的正是“青年”(jeunehomme)这个称呼,博尔孔斯基衬托以“青年”二字头一次映入他的记忆中。

“唔,是您,青年人?”他把脸转向他,说道。“您觉得怎样?我的勇士。”

虽然,五分钟以前安德烈公爵可以对抬他的士兵们说几句话,但是,现在他两眼直勾勾地望着拿破仑,沉默无言了……他仿佛觉得,在这个时刻,与他所看见和所理解的正直而仁慈的高空相比较,那使拿破仑着迷的各种利益是如此微不足道,他仿佛觉得,他心目中的英雄怀有卑鄙的虚荣和胜利的欢愉,竟是如此渺小,——以致使他不能回答他的问题。

而且,因为流尽了鲜血,他虚弱无力,痛苦不堪,等待即将来临的死亡,这在他心中产生了严肃而宏伟的思想,而这一切与之相比照,显得如此无益和微不足道。安德烈公爵端详着拿破仑的一双眼睛,心里想到丰功伟绩的渺小,谁也不能弄明白其涵义的生命的渺小,而且想到死亡的毫无价值,事实上在活人当中谁也不能理解和说明死亡的意义。

皇帝没有等他回答,就扭过脸去,临行时他对一名长官说:“叫他们照料这些先生,把他们送到我的野营地去,叫我的医生拉雷给他们检查伤口。列普宁公爵,再见。”于是他驱马向前奔驰而去。

他的脸上流露着自满和幸福的光彩。

这几名抬安德烈公爵的士兵摘下了那尊公爵小姐玛丽亚挂在哥哥身上的、偶然被他们发现的金质小神像,但是他们看见皇帝温和地对待战俘,于是就急忙把小神像还给他了。

安德烈公爵没有看见是谁怎样地又把小神像挂在他身上了,但是那尊系有细金链的神像忽然悬挂在他胸前的制服上。

“那就太好了,”安德烈公爵望了望那尊他妹妹满怀厚意和敬慕的心情给他挂在胸前的小神像,心中思忖了一下,“如果一切都像公爵小姐玛丽亚脑海中想象的那样简单而明了,那就太好了。假如知道,在这一生要在何方去寻找帮助,在盖棺之后会有什么事件发生,那就太好了!如果我目前能够这样说:老天爷,饶了我吧!……那么我会感到何等幸福和安宁!可是我向谁说出这句话呢?或则向那个不明确的、不可思议的力量诉说——我不仅不能诉诸于它,而且不能用言词向它表达:这一切至为伟大,抑或渺小,”他喃喃自语,“或则向公爵小姐玛丽亚缝在这个护身香囊里的上帝诉说吗?除开我所明了的各种事物的渺小和某种不可理解的、但却至为重要的事物的伟大而外,并无任何事物,并无任何事物值得坚信不移啊!”

担架被抬了起来,出发了。担架一颠簸,他又会感到难以忍受的疼痛,发冷发热的状态更加剧烈了,他开始发谵语。对父亲、妻子和妹妹的叨念、对未来的想望,作战前夕他所体验到的温情、矮小的、微不足道的拿破仑的身躯和位于这一切之上的高空——便构成他在热病状态中所产生的模糊观念的主要基础。

他脑海中浮现出童山的幽静生活和安逸的家庭幸福。他已经在享受这种幸福了,忽然间那个身材矮小的拿破仑在面前出现了,他流露出冷漠无情、愚昧平庸、因为别人不幸而显得幸运的眼神,于是痛苦和疑惑开始随之而生,唯有天空才应允赐予人以慰藉。这种种幻觉在凌晨之前已混为一团,继之汇合成朦胧的不省人事的昏厥状态,依据拿破仑的御医拉雷的意见,这种病情的结局十之八九是死亡,而不是痊愈。

Cestunsujetnerveuxetbilieux,”拉雷说。“Ilnenrechapperapas.”(这是个神经质的,易动肝火的人,他是不会复元的。)

安德烈公爵属于其他无可挽救的伤员之列,他已被交给当地居民照应去了。

 

 

(三)鲍里斯个性形象发生重要转折

 

在第三部第六章中,几个人在彼得堡罗斯托夫家里的对话很有意思——

“由此可见,你们这些妇女都是哭鬼,”彼佳(娜塔莎的乎乎的弟弟)说,一边迈着坚定的脚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哥哥出类拔萃,我很高兴,说真的,我很高兴。你们都哭哭啼啼!什么都不懂得。”娜塔莎透过眼泪,微微一笑。

“你没有看过信吗?”索尼娅问道。

“我没有看过,可是她说,一切都过去了,他已经当上军官了……”

“谢天谢地,”索尼娅用手画十字时说道。“可是,她也许欺骗你了。我们到妈妈那里去吧。”

“不,索尼娅,你记不记得他,要记得清清楚楚,什么都要记得清清楚楚,”娜塔莎做个亲热的手势说,很明显,想使她的话语赋有最严肃的意义。“我也记得尼古连卡,我记得他,”她说道“可我记不得鲍里斯(安娜·米哈伊洛夫娜的儿子)。根本记不得。……”

“怎么?记不得鲍里斯吗?”索尼娅惊奇地发问。

“不是说我记不得,我知道他是什么模样,可是不像记得尼古连卡那样记得一清二楚。我闭上眼睛都记得他,可是记不得鲍里斯(她闭上眼睛),真的,不记得,一点也不记得啊!”

“唉,娜塔莎!”索尼娅欣喜而严肃地望着她的女友时说道,仿佛她认为她不配去听她想说的话,又仿佛她把这件事告诉另外一个不能打趣的人似的。“既然我爱上你的哥哥,无论是他还是我发生什么事,我一辈子永远都会爱他的。”

娜塔莎睁开一对好奇的眼睛,惊讶地瞧着索尼娅,沉默不言。她觉得,索尼娅说的是真心话,索尼娅说的那种爱情也是有的,可是娜塔莎毫无这种体验。她相信,这种事可能会有的,但是她不明白。

“可是我觉得给鲍里斯写信是可耻的,所以我不写给他。”

“究竟为什么会觉得可耻呢?”

“是这么回事,我不知道。我觉得可耻,不好意思。”

“可是我晓得,为什么她会觉得可耻,”娜塔莎的开初的责备使得彼佳受委屈,他说,“因为她爱上这个戴眼镜的胖子(彼佳这样称呼他的同名人——新伯爵别祖霍夫),现在又爱上这个歌手(彼佳说的是那个教娜塔莎唱歌的意大利教师),所以她觉得可耻。”

“彼佳,你太傻了。”娜塔莎说。

“亲爱的,我不比你更愚蠢。”九岁的彼佳像个年老的准将似的,他说。

从中,我们可以读出:托尔斯泰在小说中隐含的褒贬,通过索尼娅和娜塔莎的嘴巴表达出来:尼古拉·罗斯托夫是好样的,而鲍里斯的表现是可耻的。

在第三部中,鲍里斯不是作为主要人物来刻画的,他的故事主要是与安德烈有关:安德烈委托鲍里斯把金钱和信件转交给尼古拉·罗斯托夫,他们见面,发生一系列的故事;另外:阅兵之后的翌日,鲍里斯穿着顶好的军服,领受贝格同志赐予他的事业成功的临别赠言,前往奥尔米茨拜访博尔孔斯基。他翼望享用博尔孔斯基的垂照,为自己谋求一个极好的职位,尤其冀望谋求一个他认为颇具吸引力的军中显要名下的副官职位。博尔孔斯基愿意帮忙,但阴差阳错,没有办成。

这里,读者需要注意的是——《战争与和平》第一卷第一部第十二章:主要写安娜·米哈伊洛夫娜的公爵夫人不惜一切手段争夺别祖霍夫的财产。鲍里斯对母亲的言行并不理解,说:“如果我知道,除开屈辱而外,这能得到什么结果……,”。《战争与和平》第一卷第一部 第十三章:描写笔触停留在别祖霍夫家,主要写鲍里斯刚直地皮埃尔谈话,使皮埃尔很感动,决定要与鲍里斯交个朋友。

由上可见,安娜·米哈伊洛夫娜虽然势利而狡猾,甚至令人可恶,可是她的儿子鲍里斯却心地正直而纯洁,已经被美丽的娜塔莎爱上。然而,他参军后,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战争与和平》第一卷第三部第九章、十章:是其个性形象发生重大转折的地方,因为鲍里斯在此的言行表明:他似乎不再正直、纯洁,而逐步认同了他母亲总是靠这靠那,争这争那,并且不择手段的做法。

托尔斯泰这样的情节构思,是有意而为,还是无心所致?读者需要结合后面的情节,仔细思量。

 

 

(四)奥地利皇帝弗朗茨、俄国亚历山大皇帝和法国皇帝拿破仑,奥国将军魏罗特尔、俄国总司令库图佐夫和法国拉纳元帅,都出场了,虽然用笔分详略,但各个人物形神兼备。

 

弗朗茨皇帝,与亚历山大一起阅兵,与第二部中写的,他出朝后接见安德烈公爵几乎一样:上一次:“皇帝说话时带着那副表情,好像他的目的只在于,提出相当多的问题。”而这一次:“国王又望望弗朗茨皇帝的眼睛说道,仿佛是邀请他参加阅兵,否则就请他听听他讲话,但是弗朗茨皇帝继续朝四下张望,没有去听他讲话。”

诸如此类的描写还有不少,总的感觉:托尔斯泰不想把他塑造成有许多优秀品质的人,也不想把他写成坏蛋。因此用笔很经济,很谨慎。

相反,托尔斯泰对亚历山大的描述情感,就很不一样。“亚历山大,乌拉!”这样话,只要在战争场面,或者是检阅场面,就会出现。而且,通过罗斯托夫等等人物的所见所闻进行烘托,写出他的临危不惧,深入一线等可贵精神面貌,甚至对他的外貌,也进行了美化:

俊美而年轻的亚历山大皇帝身穿骑兵近卫军制服,头戴一顶宽檐伸出的三角帽,他那喜悦的脸色、清晰而低沉的嗓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罗斯托夫站在离司号员不远的地方,他用他那锐利的目光很远就认出了国王,注视着他的莅临。当国王向尼古拉身边走来,在离他二十步远的地方,他清晰地、仔细地观看皇帝的清秀的年轻而显得幸福的面孔,他觉察到一种他未曾觉察的温情和欣喜。尼古拉似乎觉得国王的一切——每个动作和每个特征都富有魅力。

国王在保罗格勒兵团前面停步了,他用法语向奥国皇帝说了一句什么话,脸上露出了微笑。

罗斯托夫看见这种微笑后,他自己也禁不住微笑起来,并且体察到他对国王的那种有如潮水般涌来的至为强烈的爱戴之感。他想借助于某种方式来表达他对国王的爱戴之感。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真想哭出声来。国王传唤了团长,并且对他说了几句话。“我的天呀,如果国王会对我讲话,我会怎么样啊!”罗斯托夫想道,“我真会幸福得要命。”(《战争与和平》第一卷第三部 08

一般认为,托尔斯泰对拿破仑的描写,可能不会很“友好”,毕竟他是侵略者呀!可是,从安德烈公爵的感觉和拿破仑自己的言行来看,这个人物在托尔斯泰笔下的形象,却依然是“伟大”的,“智慧”的——

 

时值早晨九点钟。雾霭犹如一片汪洋大海弥漫于山下的洼地,但是在高地上的施拉帕尼茨村,天气十分晴朗。由数位元帅陪伴的拿破仑驻扎在这个高地上。雾霭的上方,晴朗的天空一片蔚蓝。圆球状的太阳就像深红色的空心的大浮标,在乳白色的雾海海面上荡漾。非但所有法国部队,而且拿破仑本人及其司令部都未驻扎在那几条小河的对面,都未驻扎在索科尔尼茨村和施拉帕尼茨村洼地对面,当时我们打算占领村后的阵地,并在该地开战;他们驻扎在小河的这边,离我军很近,因此拿破仑用肉眼都能把我军的骑兵和步兵分辨清楚。拿破仑骑着一匹阿拉伯的灰色的小马,身穿一件他在意大利作战时穿的蓝色军大衣,站在他的元帅们前面几步路远的地方。他默默无言地凝视那几座宛如雾海中浮现的山岗,俄国部队远远地沿着山岗向前推进;他并倾听谷地传来的枪声。那时他的消瘦的脸上,没有一块肌肉在颤动,闪闪发亮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一个地方。他的设想原来是正确的。俄国部队部分地沿着下坡路走进了毗连沼泽和湖泊的谷地,朝着沼泽湖泊的方向推移,一部分官兵空出他打算进攻并且认为是阵地的关键的普拉茨高地。他在雾霭中望见,普拉茨村附近的两座大山之间形成的洼地上,俄国纵队都朝着一个方向向谷地前进,刺刀闪烁着亮光,他们一个跟着一个在雾海中逐渐地消失。他昨日夜晚接到了情报,前哨在深夜听见车轮声和脚步声,俄国纵队没有秩序地行进,依据这种种情形来推测,他清楚地看出,盟军都认为他正位于自己的远前方,在普拉茨高地附近向前推进的几个纵队构成俄国军队的中心,这个中心削弱到这种程度,以致足以顺利地予以攻击,但是他尚未开始战斗。

今日是他的一个隆重的纪念日——加冕周年纪念日。黎明前,他微睡数小时,觉得心旷神怡,精力充沛,他怀着万事亨通的幸福心情,纵身上马,向田野驰去。他一动不动地停在那里,观看从雾霭里显露出来的高地,他那冷淡的脸上有一种理应享受人间幸福的、特别自信的神情,就像是处于热恋之中的幸福少年脸上常有的表情。元帅们站在他身后,不敢分散他的注意力。他时而观看普拉茨高地,时而观看一轮从雾霭里浮现出来的太阳。

——

 

安德烈·博尔孔斯基公爵正躺在普拉茨山上他拿着旗杆倒下的那个地方,身上流淌着鲜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正在轻声地、凄厉地、孩提般地呻吟。

时近黄昏,他不再呻吟,完全安静下来了。他不知道他那不省人事的状态持续了多久。忽然他觉得自己还活着,他的头颅像炸碎似地剧痛,十分难受。

“这个高高的天空在哪里,这个我至今还不知道,现时才看见的高高的天空在哪里?”这是他脑海中首先想到的事情。

“这种痛苦,我并不晓得。”他想了想。“是的,我迄今一无所知,一无所知。可是我在哪里呢?”

他开始谛听并且听见渐渐临近的马蹄声和用法语说话的声音。他张开了眼睛。他的上方仍旧是那高高的天空和飘浮得更高的云彩,透过云彩可以看见蔚蓝的无边无际的天空。他没有转过头来,没有望见那些只凭马蹄声和谈话声就能判明已经向他驰近、停止前进的人们。

向他驰近的骑者是拿破仑和随行的两名副官。波拿巴在视察战场时发出最后的命令:加强那射击奥格斯特堤坝的炮台,并且审视战场上的伤亡战士。

Debeauxhommes!”(光荣的人民!)拿破仑瞧着一名战死的掷弹兵说。他俯卧着,后脑勺发黑,脸埋在土里,一只已经变得僵硬的手伸得很远很远。

Lesmunitionsdespiecesdepositionsontépuiseéssire!(陛下,再也没有炮弹了!)”这时有一名从射击奥格斯特村的炮台所在地驰来的副官说道。

Faitesavancercellesdelareserve,”(吩咐从后备队中把炮弹运去。)拿破仑说道,向一旁走了几步,在那仰卧的安德烈公爵跟前停步了,旗杆被扔在安德烈公爵的身边(法军已夺去军旗,将它作为战利品)。

Voilaunelellemost,”(这才是善终。)拿破仑瞧着博尔孔斯基说。

安德烈公爵心中明白,这正是指他而言,拿破仑说了这番话。他听见有人把这个说话的人称为sive。(陛下。)但是这些话他听起来就像听见苍蝇发出嗡嗡的声音,他非但不感兴趣,而且不予以理会,听后立刻忘记得一干二净。他的头部感到一阵灼痛,他觉得他的血液快要流完了,他看见他的上方的遥远的高高的永恒的天空。他知道这是拿破仑——他心目中的英雄,但是在这个时刻,与他的内心和那一望无垠的高空以及空际的翔云之间所发生的各种情况相比较,他仿佛觉得拿破仑是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在这个时刻,不管什么人站在他跟前,不管谈到什么有关他的事情,他都满不在乎,他感到高兴的只是,人们都在他面前停步,他所冀望的只是,人们都来援救他,使他得以复生,他觉得生命是如此宝贵,因为地现在对它的理解有所不同了。他鼓足了全身的力气,想使自己的身体微微地移动一下,发出一个什么音来。他软弱无力地移动一下脚,发出怜悯他自己的微弱而痛苦的呻吟。

“哦!他还活着,”拿破仑说,“把这个青年抬起来,(Cejeunehomme)送到裹伤站去!”

 

说完这句话,拿破仑便迎着拉纳元帅走去,这位元帅脱下礼帽,向皇帝面前驰来,一面微露笑容,一面恭贺胜利。

 

后来安德烈什么都不记得了,因为有人把他搁在担架上,担架员行走时引起的震荡和在裹伤站探测伤口,使他感到阵阵剧痛,他因此失去知觉。到了白昼的尽头,他才苏醒过来了,这时候他和其他一些俄国的负伤军官、被俘军官一并被送到野战医院。在转移时他觉得自己的精力已稍事恢复,已经能够环顾四周,甚至能够开口说话了。

在他苏醒后他首先听到的是法国护卫军官讲的几句话,他急急忙忙地说:

“要在这儿停下来,皇帝马上驾临了,目睹这些被俘的先生会使他感到高兴的。”

“现在,俘虏太多了,俄国的军队几乎全部被俘了,这事儿大概会使他厌烦的。”另一名军官说道。

“啊,竟有这样的事!据说,这位是亚历山大皇帝的整个近卫军的指挥官。”第一名军官指着那个身穿重骑兵白色制服的被俘的俄国军官时说道。

博尔孔斯基认出了他在彼得堡上流社会中遇见的列普宁公爵(新出现人物)。另一名年方十九岁的男孩站在他身旁,他也是一名负伤的重骑兵军官。

波拿巴策马疾驰而来,他勒住战马。

“谁是长官?”他看见这些俘虏后说道。

有人说出了上校列普宁公爵的名字。

“您是亚历山大皇帝的重骑兵团团长吗?”拿破仑问道。

“我指挥过骑兵连。”列普宁回答。

“伟大统率的赞扬是对士兵的最佳奖赏。”列普宁说。

“我很高兴地给予您奖赏,”拿破仑说,“这个站在您身边的年轻人是谁?”

列普宁公爵说出中尉苏赫特伦(新出现人物)的名字。

拿破仑朝他瞥了一眼,面露微笑地说道:

Ilestvenubienjeunesefrotteranous。”(他硬要闯来和我们打仗,太年轻了。)

“年轻并不妨碍我当一名勇士,”苏赫特伦用那若断若续的嗓音说。

“回答得很好,”拿破仑说道,“年轻人,前程远大。”

为了充分展示战利品——俘虏,安德烈公爵也被摆到前面来,让皇帝亲眼瞧瞧,他不能不引起皇帝的注意。看来拿破仑想起他在战场上见过他,于是向他转过脸来说话,说话时使用的正是“青年”(jeunehomme)这个称呼,博尔孔斯基衬托以“青年”二字头一次映入他的记忆中。

“唔,是您,青年人?”他把脸转向他,说道。“您觉得怎样?我的勇士。”

虽然,五分钟以前安德烈公爵可以对抬他的士兵们说几句话,但是,现在他两眼直勾勾地望着拿破仑,沉默无言了……他仿佛觉得,在这个时刻,与他所看见和所理解的正直而仁慈的高空相比较,那使拿破仑着迷的各种利益是如此微不足道,他仿佛觉得,他心目中的英雄怀有卑鄙的虚荣和胜利的欢愉,竟是如此渺小,——以致使他不能回答他的问题。

而且,因为流尽了鲜血,他虚弱无力,痛苦不堪,等待即将来临的死亡,这在他心中产生了严肃而宏伟的思想,而这一切与之相比照,显得如此无益和微不足道。安德烈公爵端详着拿破仑的一双眼睛,心里想到丰功伟绩的渺小,谁也不能弄明白其涵义的生命的渺小,而且想到死亡的毫无价值,事实上在活人当中谁也不能理解和说明死亡的意义。

皇帝没有等他回答,就扭过脸去,临行时他对一名长官说:“叫他们照料这些先生,把他们送到我的野营地去,叫我的医生拉雷给他们检查伤口。列普宁公爵,再见。”于是他驱马向前奔驰而去。

他的脸上流露着自满和幸福的光彩。

这几名抬安德烈公爵的士兵摘下了那尊公爵小姐玛丽亚挂在哥哥身上的、偶然被他们发现的金质小神像,但是他们看见皇帝温和地对待战俘,于是就急忙把小神像还给他了。

安德烈公爵没有看见是谁怎样地又把小神像挂在他身上了,但是那尊系有细金链的神像忽然悬挂在他胸前的制服上。

“那就太好了,”安德烈公爵望了望那尊他妹妹满怀厚意和敬慕的心情给他挂在胸前的小神像,心中思忖了一下,“如果一切都像公爵小姐玛丽亚脑海中想象的那样简单而明了,那就太好了。假如知道,在这一生要在何方去寻找帮助,在盖棺之后会有什么事件发生,那就太好了!如果我目前能够这样说:老天爷,饶了我吧!……那么我会感到何等幸福和安宁!可是我向谁说出这句话呢?或则向那个不明确的、不可思议的力量诉说——我不仅不能诉诸于它,而且不能用言词向它表达:这一切至为伟大,抑或渺小,”他喃喃自语,“或则向公爵小姐玛丽亚缝在这个护身香囊里的上帝诉说吗?除开我所明了的各种事物的渺小和某种不可理解的、但却至为重要的事物的伟大而外,并无任何事物,并无任何事物值得坚信不移啊!”

担架被抬了起来,出发了。担架一颠簸,他又会感到难以忍受的疼痛,发冷发热的状态更加剧烈了,他开始发谵语。对父亲、妻子和妹妹的叨念、对未来的想望,作战前夕他所体验到的温情、矮小的、微不足道的拿破仑的身躯和位于这一切之上的高空——便构成他在热病状态中所产生的模糊观念的主要基础。

他脑海中浮现出童山的幽静生活和安逸的家庭幸福。他已经在享受这种幸福了,忽然间那个身材矮小的拿破仑在面前出现了,他流露出冷漠无情、愚昧平庸、因为别人不幸而显得幸运的眼神,于是痛苦和疑惑开始随之而生,唯有天空才应允赐予人以慰藉。这种种幻觉在凌晨之前已混为一团,继之汇合成朦胧的不省人事的昏厥状态,依据拿破仑的御医拉雷的意见,这种病情的结局十之八九是死亡,而不是痊愈。

Cestunsujetnerveuxetbilieux,”拉雷说。“Ilnenrechapperapas.”

(这是个神经质的,易动肝火的人,他是不会复元的。)

安德烈公爵属于其他无可挽救的伤员之列,他已被交给当地居民照应去了。

 

奥斯特利茨战役正式打响前,安德烈有幸参加,安德烈公爵拟就了的一个计划,是针对魏罗特尔的一个侧翼迂回运动计划的。这就清楚地反映出托尔斯泰对奥国将军的贬斥态度,实际上,奥斯特利茨战役的失败,魏罗特尔是要负主要责任的。

至于小说中,对俄国总司令库图佐夫大智若愚,老谋深算,智慧机警等品质,托尔斯泰进行了多方面的描写和渲染。

对拉纳元帅,在第二部第十九章中的想象,是与俄国将军巴格拉季翁比较着写的:“拉纳带领的优势兵力的进攻和包抄而处于溃乱之中。巴格拉季翁派热尔科夫去见左翼将军,向他转交火速退却的命令。”而在第三部中第十九章中,只描写了一句:“说完这句话,拿破仑便迎着拉纳元帅走去,这位元帅脱下礼帽,向皇帝面前驰来,一面微露笑容,一面恭贺胜利。”

 

三、存疑问题

 

1、第一卷第三部,安娜·帕夫洛夫娜·舍利尔的表现,已经进了一步,不,明显感到:托尔斯泰刻意加强了对皮埃尔、海伦和安娜·帕夫洛夫娜·舍利尔之间的纠葛描写,打定主意要让皮埃尔占有海伦了。这样的描写,是否显得有些匆忙和突兀,是需要仔细掂量的。另外,如果在第一卷第一部中,读者觉得毕竟安娜·帕夫洛夫娜·舍利尔比安娜·米哈伊洛夫娜(鲍里斯的母亲)显得高雅一点,而第一卷第三部一开始,她的形象似乎掉得太快了?

2、鲍里斯的个性形象在第一卷第三部发生了较大的变化,托尔斯泰的创作动机是什么?(2021423日星期五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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