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为什么对富豪发火

○许石林

俄罗斯富豪伊斯梅洛夫耗资15亿美元建成当今世界最豪华的酒店“马尔丹宫殿”，并在酒店开业当天大把大把撒美元，展示其奢华无比的富足生活。这引起了俄罗斯总理普京的恼火，普京认为在俄罗斯饱受金融危机的情况下，伊斯梅洛夫这样夸耀财富、穷奢极欲，是很不恰当的。普京说了一句极有性格的话：“应该把谁送进监狱！”并且着手关闭了伊斯梅洛夫财富的重要来源之一切尔基佐夫市场，吓得大富豪伊斯梅洛夫要赶紧移民到土耳其去！

法律万能主义者可能会说普京专制了、或是操纵法律了、玩弄公器了，甚或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我十分赞赏普京这种做法，这才是一个政府领导人应该发的脾气！当今世界，强势者、富豪们做事往往不顾弱势者和穷人的感受，甚至偏偏要在弱势者的无奈、穷人的艳羡中获取成功感、定位自己的身份。他们向世界释放了一种极其不仁义的价值观，这种为富不仁、富而嗜淫的价值观会冲击世道人心，危害整个社会。你追求财富和幸福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在与穷人的比较中获取优越感？比别人幸福才是真的幸福吗？

当然，法律万能主义者也可以说，人家的财富来的未必全是不正当的，机会和规则对穷人富人是公正的，穷人也可以发财致富啊！是的，曾经和当下的社会规则造就了富豪，造就了如伊斯梅洛夫这样的超级富豪，可是，如果这样的富豪不顾穷人的感受，不顾自己的行为给社会人心造成的挫伤，那就应该检讨并修改规则，世界上的规则就是在不断的进步与完善、升级中走向有利于所有人的。

普京此次发火，也许有深层的政治目的，但我愿意把它解读成一种文化，一种道德，即这个世界，需要一种考虑到他人感受的道德，这种道德在中国古人那里就是“仁”。

他人的感受——街坊邻居家有人遭遇丧事了，哪怕你刚刚会完情人、喝完酒、哪怕你遇到很得意高兴的事儿，但是，到了丧家所在街道巷里，请不要忍不住哼唱小曲儿，请不要面露幸福得意的神色，否则就是不仁——“里有丧，不巷歌。”你的行为就是礼仪，至少你要看上去有礼，即克制自己，照顾他人的感受，面貌上有显得礼，礼貌嘛！

夸耀富豪，夸官亮宝，除了制度上、朝廷特意要求你为天下做表率，文化上、道德上，绝没有要求你自己夸耀。哪怕你是出于单纯的用意，但行为构成了释放不良好的价值观的时候，社会管理者应该对你进行宏观调控——传说朱元璋建都南京，修城墙，江南富豪沈万三向朝廷捐献巨款，要包修一面城墙。据说朱元璋当时就起了杀沈万三的心，后来找个罪名把他查抄并流放了，死在途中。参观周庄沈厅的时候，听导游解说，尽管是传说，我顺便就着传说想：这个沈万三该死，他想修一面城墙，这不是在国家朝廷的脸面上打补丁吗？任你再大的财主，这个事儿还轮不到你，这个想法实在荒谬，财大气粗，不懂克制，是另一种嗜淫。

当今世界，道德退化，法律挺进，法律要帮助你透支、预支、按揭你所有的权益，法律让你“免且无耻”。法律之手让富人的财富合法化，为的是让穷人无话可说。至于穷人的感受，那不是法律的事儿，法律万能，在这儿却无能为力。问题是当富人不照顾穷人的感受的时候，你也就别埋怨有造反者。

反观我们身边，也在遭受金融危机，可是各种竞赛奢华的活动却丝毫不减少，投资巨大的垃圾大片一部接一部，《无极》过后是《赤壁》，豪华的演唱会一个接一个，穿的什么衣服、什么舞台装置、什么豪华的装饰、来的什么大腕儿不厌其烦地骚扰公众。几年前香港“刘天王”搞演唱会，结尾弄了个活马上台，被批评，其无脑的粉丝们说：那不是真马，是人扮演着让刘天王骑上台的。这就更不是东西了，岂不闻；“厩焚，子曰：伤人乎？不问马。”

种种奢华与浪费，先不要说其释放的不良价值观，单是其浪费，就不为今人所警觉。有人会说：人家都是花自己的钱，或是投资者的钱，又没有贪污公款、没有侵害纳税人的钱——废话！乱花自己的钱才是奢侈浪费；花公款、糟践纳税人的钱那是贪腐、是犯罪。

2009年7月4日刘德华骑什么马上台都是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