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震云的《手机》：一剧能顶一万剧

老海

网络那些事儿   骇人听闻的三鹿奶粉事件迟“生”了好几年，害得刘震云未能将之一并收入小说《手机》里。电视版的《手机》巧妙地将事件与剧情结合起来，替原著弥补了遗憾，让《手机》也“与时俱进”，因而吸引了不少关心时政的高端观众。“芙蓉姐姐”的网络事儿也被电视版吸收进去，华彩了牛彩云多元化的人物个性。“新浪”版的“芙蓉姐姐”让人吐血，“手机”版的却让人想吐舌头，扮鬼脸，满心喜欢都想给她。“手机”版比“新浪”版少了一些张扬，多了一些拘谨，角色个性脉络清新可爱，牛彩云成了可人儿，无怪乎那个心比天高的于文海一直对她耿耿以爱。对三鹿奶粉事件，剧情只是止于影射，止于反映受害家庭的痛苦，没有指责，也没有愤怒。或许，作为一部电视剧，最激昂的愤怒就是镜头里的人憔悴，最强烈的指责就是镜头下的眼无望。没有人能够做到无动于衷于梅婷和王志文这对受害儿童父母的泪水。

贫富差距不是事  前半部分的《手机》由北京和严家庄的两地城乡故事并行发展，后半部分两条线索二合一，全剧下来，《手机》就是一部展现中国贫富差距的“记录片”。严家庄的路十弯八弯，严家庄的山古老葱苍茫，人都是一条肠子，月还是秦时明月汉时关的那一轮，民风比山淳朴，比月还明亮。北京没有山，也没有月亮，人都活在笼子般的楼房里，活在一个个悬在半空里上不得下不来的玻璃匣子里，渺小且卑微着。严家庄很穷，只剩下土夲的老屋子，一间砖瓦房都没有，但严家庄的人都活得很自在，很惬意，没有烦恼和不快。严家庄的人都与月亮为邻，北京城里的人没有这个福气，他们住在奢华、明亮的商住区，只能以“月亮河”的名字来缀饰自己住的地方，聊解“与月为邻”的内心之渴。富士康的打工族都该看看这剧，或可能从严家庄人安详恬谧的惬意里找到一份内心的宁静，再不寻思跳楼自杀。

煤矿工人的情歌  剧中有一首很抒情的乡音歌谣，这几天百度了好几回，也没查到它的“百度身份”。这里姑且给它一名，“牛三斤，你的媳妇叫吕桂花”。当牛三斤从严家庄去北京找自己的女人时，画面里没有台词，没有拟音，只有一行清脆然不失厚实的吉他，撩拨简单，节奏轻缓，却未成曲调先有情来，沧桑的男音未起，我的眼角边已开始润湿润湿。“牛三斤／牛三斤／你的媳妇叫吕桂花／吕桂花让我问一问／最近你还回来吗？”歌词简约、凝练，却是无尽相思在其中。一个女孩情窦初开的羞答答跃然歌里，剧中那个年轻时的吕桂花仿佛就在眼前。这是电视剧里第三次正式唱起这首歌谣式的吕桂花的情歌。第一次是吕桂花要还是孩童的严守一替他打电话问矿上的牛三斤是否回来时唱起。那时，矿工们正从矿山里鱼贯走出，个个脸上都沾满黑煤焦，不见鼻子不见眉，都只见得两只耷拉的眸子。从莫见天日的矿井里劳作归来，矿工们人人都是这般日复一日的无精打采。就在这时，矿上的大喇叭响起，吕桂花来电话问牛三斤回不回去的消息传到了矿山这边，矿工里忽然有一双眸子迅即发出喜悦的亮光，有两行白齿也忽然从满脸的黑漆漆里袒露出来，幸福得就像婴儿躺在襁褓里。那时牛三斤的笑容，是我见过的最灿烂的笑容，也是我见过的最幸福的笑容。在此谨建议中国煤矿文工团把这首歌作为每次下矿演出的保留节目，让700万煤矿工人都把它作为自己心中那首不老的情歌永远传唱。歌不长，甚至短到不像一支歌，曲子也简单，但却朗朗上口，美丽大方，简单的曲调里却蕴涵着无尽的伤感与情愁。

收视率那些事  十八天来，无论应酬出差也无论疲顿与否，一直夜夜追看《手机》，36集一集不拉，全看了个整齐。这般追剧光景，也就当年的《加里森敢死队》、随后的《霍元甲》、前几年的《亮剑》和去年的《人间正道是沧桑》、《潜伏》，才出现过。我老海，一个对国产电影一直很瞧不起的下里巴人，竟然在人到中年后“老夫聊发少年狂”，被一部国产电视剧牵着生活的鼻子足足走有大半月。让一个中年人去“粉丝”一部国产电影都非常难，让一部电视剧去“粉丝”一群中年人就更难了。我一直做不到前者，电视《手机》却刚刚做完后者。据说有数字显示，新《三国》抢了《手机》的风光。这事我宁信是报道，也不信是事实。中国人的数字很多时候都是被“发明”出来，而不是被统计出来，然后就被当做统计报道出来，也就那么回事，当不得真。事关民生的GDP数字都当不了真，娱乐精神发祥地的数字还当得了真？

2010-6-1   老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