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人爱，缝上了男人的裤腰带

天刚蒙蒙亮，玉军就起来了，玉军有个习惯，鸡叫三遍就从床上起来。在村子外的马路上跑五公里，然后回来去趟厕所，这一个早晨的差事就算忙完了。但是今天玉军很反常，这鸡还在鸡窝里打着盹呢，他就从床上爬起来了，他把茶放进茶罐，在火塘边就煨起来。接着起床的是玉军的老婆，眼睛睁开的比玉军还早，这女人一睁开眼睛便唠叨起来了，唠叨起来比女歌星唱歌还带劲，女人的嘴里时不时地还夹杂着骂腔：“这个死丫头，要回来就自己回来，还要人去接，县城到红旗村里百十里路，这一上路就得花多少钱嘛！又不是没长脚。”

“一个女孩子，肯定是行李带多了。说不一定是给你这个臭娘们买了什么东西了。”玉军说着，在嗓子眼里灌下去了一壶茶，灌得差不多了，在嘴里又塞上一根烟，卟砸了几口，大口大口地吐了番烟雾，这才满足了。玉军的老婆性子急，说话喜欢用高音，有时候丢了鸡，跳着脚在街里一喊，全村里的人都能听到她狂叫的声音，这女人骂人从不留情面，为一只鸡能骂遍人的祖宗六代。有一次村子里有个孩子不见了，孩子他娘就叫玉军老婆在自家的房上喊几句，玉军老婆在房上叉着腰喊了几句说：“水妹子，你娘让你回家吃饭。”玉军老婆真不简单，她只喊了一嗓子，水妹子就从外面回来了。原来水妹子躲在杂草房里读书竟睡着了，听到了玉军老婆的大嗓门，打了个激灵醒过来，抱着书包就跑出来了。

从此，红旗村里的人就给玉军的老婆起了个外号叫“高音喇叭”。村子里的人都渐渐淡忘了她原来的名字，连玉军也不叫她“大丫”了，平常夫妻之间说悄悄话，玉军就叫她高音喇叭。现在玉军的耳朵眼里塞满的好像不是高音喇叭的声音了，这声音今天变得更加刺耳，咋就变成汽车鸣笛的声音了，把人的耳朵雷一样震聋了：“你怎么就磨磨蹭蹭的，大闺女上轿也没有你这般慢啊！你要是拉了屎，提个裤腰子也要半年，我们家春花就是从县城里打滚也滚回来了。”

“你不是说不去接春花了吗，说闺女在外边丢了你的脸，我这也不想去了，地里的葡萄该上架了，梨树也该剪枝了。几棵鸭梨我还忙着嫁接成黄金梨呢？”玉军喜欢喝酒，看着外面的天气不好，阴阴沉沉的，好像要下小雨了。这北方的天气就是寒冷，这都立春十几天了，这外边的冷风吹到了人的脸上，还像刀子割肉一般疼痛。玉军喜欢喝酒，只要是酒，也不管酒是什么牌子的，也不管酒是哪种价钱的，只要能喝翻人就行。据说玉军的婚事很不顺心，玉军没有和大丫结婚那会，玉军自己在镇子上找了个对象，那女孩叫李嬛，长得秀气极了，那可是镇子上的一朵花，谁见了也想采摘的一朵水灵灵的鲜花。李嬛家里条件不好，玉军家里也不是暴发户，后来有个大款的儿子出了三万块钱，大款的儿子就把玉军的位置取代了。把个玉军气得鼻子眼里冒了三天的烟，等李嬛等了三年，直到李嬛出嫁了，这才死了心。后来连着又找了几个都没有坚持到洞房花烛那一天，倒是大丫这女人，在村子里的那些男人中，看上了高大魁梧的玉军。几番托媒人上门提亲，都被玉军回绝了，可大丫不死心，对玉军穷追猛打，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搞得，玉军竟把大丫的肚子搞大了，玉军对大丫负责就摆了几桌酒席明媒正娶了大丫。从那以后，玉军就爱上喝酒了，还给自己起了雅号，叫什么“酒井四郎”，正儿八经一个小日本的名字。

玉军老婆用手拧住他一只耳朵说：“我这不是气话嘛，春花毕竟还是孩子，这次饶了她吧。她在城里也不容易的，再不去接，不知道她又会想出什么法子，让我们俩口子伤心。”

几杯酒下肚，玉军感觉身子暖和多了。不怪玉军喜欢喝酒，这玩意暖身子不说，有的时候还真能让人忘掉从前的痛苦，虽然只是暂时的，但这也总比在苦水里泡着好多了。玉军喝了一杯还想喝第二杯，玉军老婆这一下可不依了。“要是这猫尿喝多了，进城的路你都找不到，还找什么女儿。你喝酒误事的事不是一次两次了啊！”有一回玉军在镇上喝酒，回来时迷了路，转来转去转到了一个小寡妇的家里，玉军没有想到，这个小寡妇就是自己苦苦恋了六七年的李嬛。当时天色黑下来了，玉军站在李嬛的小院里，望着李嬛，看着李嬛怀里抱着孩子，神色模样还是从前的老样子。李嬛虽然嫁给了大款的儿子，可大款的儿子却是一个短命鬼，搂抱着如花似玉的老婆还不到两年，就被阎王爷调走当差了。那一晚，李嬛留玉军在家里过了一夜，半夜里清醒过来的玉军见自己竟然赤裸裸地睡在李嬛的小暖床上，挣扎着从床上跳下来就要走。李嬛紧紧地抱住他说：“玉军哥，这可是老天爷把你给我送上门的啊！我不让你走，说什么我也不让你走。”玉军嘴里喷着酒气说：“从前，我拉一下你的手，我都要求你一大会，现在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光着身子骑到我身子上去了？”

李嬛哭着说：“玉军哥，都是我不好，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好吗？”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你这个爱情的骗子。”玉军气呼呼地说。

“玉军哥，从前是我对不起你，你摸我哪也不让你摸，现在你可以随便摸了，只要你喜欢，你愿意摸哪就摸哪。”李嬛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一身的白肉跳到了玉军的眼睛里直冒火苗，玉军的呼吸开始急促，鼻子里险些流血，玉军长叹了一口气说：“不提从前的旧事了，今天晚上我要把我失去了的一切，彻头彻尾地找回来。”

从那以后，玉军经常在镇上迷路回不了家，时间久了，玉军老婆从旁人嘴里知道了玉军迷路的真相，气得玉军老婆把玉军的裤腰子用针线缝了个结结实实，从外边打工回来，再也不敢从外面野去了，也不敢钻酒馆喝酒去了。只要在工地上把活干完，扔下手里的家当就往家跑，连工地上的包工头都夸赞他说：“如今这样的好男人不多了，真是少见的好男人。”

玉军老婆生怕男人去城里的路上又迷了路，把酒瓶子一把夺过来，掖在了自己裤腰子里说：“这酒我在肚皮上给你暖着，把闺女接回来了你接着喝。”玉军怕老婆用她的厚鞋底拍他，只好咂咂嘴，无奈地望着老婆。

今天的太阳肯定是没指望了，刚开始天上下了一阵细雨，后来温度转冷了，细雨就变成雪花满天飘了。要进城了，玉军的老婆拿出针线，要把玉军的裤腰带缝上，玉军说：“老婆，你等一会再缝上好不好？”玉军老婆说：“等一会干什么啊？”玉军陪着笑脸说：“那也得等我方便方便啊！”玉军趁势一拉，把老婆拉到床上，一口气做了她两次，把老婆做得脸颊上都冒出了酸汗。玉军老婆起初还以为玉军要去厕所里方便呢？谁知道这家伙临出门还在她身上方便了两回。用玉军的话说：“家里的老婆不图多漂亮，就是图个方便起来方便。”就跟垃圾食品方便面似的，把它泡在开水里就可以食用，不图多么好吃，不就是图个方便吗？

玉军抬头看看天色，外面的雪花好似飘累了，这一会只剩下那么一两朵小雪花在喘气。玉军老婆塞给玉军五百块钱，玉军摇摇手说：“我也不是男妓，给什么钱？去去去，我这一辈子都是为你免费的。”玉军老婆拿出针线说：“你想的美，这钱是给你做车费用的，你以为车上拉着的都是免费的爹啊？你不给钱人家就会把你像赶猪似的轰下去。”玉军老婆前一阵子去城里，就因为丢了钱买不起车票，在回村子的路上被轰过一次。提起这档子事，玉军老婆恨得牙根发痒，七窍生烟。

玉军出门第一次带这么多钱，记得第一次接闺女的时候，玉军给闺女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一个驴肉烧饼，在他眼里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伙食了，可人家闺女接在手里，只在鼻子下闻了闻，就随手扔到垃圾桶里去了，心疼的玉军三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玉军对闺女说：“花儿啊！你不吃，爹还吃呢！你怎么就给扔到垃圾桶里了。三块钱一个的驴肉烧饼啊！”春花白了玉军一眼说：“爹啊！大城市里的人都天天挤着去吃肯德基、麦当劳，谁还喜欢吃这个呀！”玉军说：“你小时候可喜欢吃这个了，每当你嘴馋的时候，爹就给你买一个驴肉烧饼，就是你哭闹的时候，看到这个驴肉烧饼你也就安静了。”春花鼻子里哼了一声：“爹，现在我长大了，也不是小孩子了，还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干嘛？以后，在人多的场合不准再提，也不怕人家说你乡下的老头，没见过世面。”玉军这次盘算好了，一定得带着闺女去一家体面的大饭馆，闺女大了，闺女大了不喜欢吃路边上的驴肉烧饼了。

现在是什么社会了，玉军不知道，玉军只知道这个社会离不了钞票。有钱便是奶，有奶便是娘。你要是没钱，就是最烂的妓女都朝你翻白眼。从前，玉军从县城买个蝴蝶结，闺女也会在自己的脸上亲一下说：“爹，你真好。”但现在呢？闺女不喜欢蝴蝶结了，闺女喜欢把头发拉直，然后再把黑黑的头发染成黄色的。玉军只知道猪的白毛可以染成黑毛，还从来不知道人的头发还可以染成黄色的。玉军前几年养了头老母猪，老母猪下了一窝小猪仔，等到小猪仔满月了，玉军把小猪仔带到了集市上去卖，买小猪的人说：“现在白毛猪不好卖了，黑毛猪好卖。”玉军回家就把小猪仔用墨汁染黑了，背到了集市上果然卖了个好价钱。村子里的李寡妇见玉军的白毛猪也能卖大价钱，眼热的很，就问玉军是怎么卖得猪，玉军把李寡妇拉到没有人的地方说：“这还不简单，把白毛猪染成黑毛猪不就得了。”李寡妇也想把自己家里的那窝白猪仔变成黑猪仔，就打了一斤散酒，买了一块猪杂碎请玉军喝酒。玉军那次喝醉了，出门的时候趁着酒意捏了一把李寡妇的大奶子。李寡妇的大奶子是玉军长这么见过的最大的玩意，比老婆的大出了好几倍，玉军常想：“这要是里面装着的都是牛奶，那直接开一个牛奶厂，岂不是不用本钱也赚大了。”玉军见过三个女人的奶子，老婆的、李嬛的、再就是这个李寡妇的，像他这样的“贫下中农”，要钱没钱，切根小葱也算是一盘菜的人，能够摸摸寡妇的大奶子，这也算是一种超级享受了。玉军的老婆大丫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天一擦黑就上床，叫着嚷着让玉军揉捏她的奶子，玉军老婆的奶子本来不算小，但自从女儿断奶后，奶子一点一点地缩回去了，玉军老婆吓坏了，害怕有朝一日缩成鸡胸，就让玉军每天晚上揉面团一样揉，玉军老婆说：“面团越揉越大，女人的奶子和面团一样，揉一揉就会长出来的。”

后来玉军惹上了麻烦，他在小镇上又迷了路，李嬛她公爹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李嬛她公爹和镇上派出所的刘所长打了个电话，晚上派出所的人砸开了李嬛住着的那个单院的门子，玉军在被窝里就被戴上手铐带走了。那一次，玉军的一窝小猪白卖了，交了罚款还不够呢！从那天开始，玉军就不反对老婆大丫的缝裤腰带的作风了，辛辛苦苦赚来的钱，都被自己的一根尿管子给尿没了，玉军这能不急吗？玉军是李寡妇也不理了，李嬛也不理了，从那以后玉军长志气了，从小镇上当天去当天回，再也不会迷路找不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