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的少女》德－乌德

杨家的姑娘

小镇里有一条贯穿东西的小街，店铺一家挨着一家。小街中部斜对过有两户杨家，街南的杨家六个姑娘，街北的杨家五个姑娘。

姑娘多的人家，很受乡里乡亲的注目。人们发现，两户杨家的姑娘不一样。

街南的姑娘是放飞的燕子，街北的姑娘是笼中的鸟儿。

街南的六个姑娘们可以自由地单飞，读不得书，但吃得辛苦，走起路来风风火火，说起话来泼泼辣辣，沿街叫卖，风雨无阻，个个是能过得日子、挑得起大梁的好手儿，同时也引来了那些常在街头转悠的小伙子。对那些大胆调情的，姑娘们面无惧色，嘻笑应对。每每就听说几姑娘和某某小伙恋上了，过些日子就成了公开的事实。后来老大嫁了一包工头，钱和绯闻都很多。最小的姑娘和邻村最帅的黑小伙儿好上了，但听说那小伙与一群流流氓氓的人有些瓜葛。

街北的五个姑娘紧锁深闺，街坊们极少地热闹场合见到她们。见到她们多半是背着书包走在放学途中，要么是跟父母从山里拉着柴回来。夜晚的时候，村里的小广场上白色幕布升起来放映电影，街南的姑娘无拘无束喜笑颜开地跟伙伴们早早地占了地方。街北的姑娘们没有大人领着，是绝不被允许自己擅自出行的，只能眼巴巴地在院里子听着电影的对白从高高的夜空里隐约传来。五姑娘年龄太小，听到这声音控制不了自己的喜欢，往往就哭了鼻子，想不通为什么咱们家孩子就看不得电影儿。大点儿的姑娘习惯了，围坐在炕上的方桌上写作业，默不作声地听着爸妈对小妹妹训斥几声。

街南的姑娘是园子里充满诱惑的果子，看得见摸得着，许多小伙子看了不禁心动，在墙外跃跃欲试，想习办法采摘下来尝尝。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姑娘们最后早早地被偷走了，各归其主儿。

街北的姑娘离路边太远，虽然个个生得眉清目秀，可是深宅大院里悄悄地长着，被护院人看管得严严实实，看也看不见，够也够不着，姑娘们性情里也被父母亲架设了电网了，对小伙子不正眼瞧一下，见面一低头就过了。十里八村的小伙子压根不敢起什么心思，打什么主意。

街南杨家早早地落地生根了的六个姑娘，麻利爽快、忙忙碌碌地过着山里人的日子，虽说能干能过日子，生活在村里过得不差，可是个个不顺心，有三个姑娘丈夫外面有了女人离了婚，另三个打打闹闹地凑合着过。父母操碎了心，上足了火。

街北杨家五个姑娘接二连三地考入了大城市的大学校，这金丝笼一开，这些小鸟们居然从深闺里一飞就是千百里。只有在节假期间，村里人才能看到杨家的闺女们分别领着文质彬彬的帅小伙，甜甜蜜蜜地走进深宅大院里与父母亲见面去了。

街南的杨家老两口时常望着街北杨家兴叹。

村里人也有议论，为什么相隔不到三十米，南北两家杨姑娘会如此不同呢？有人说这就是门风，有人说是养姑娘的方法不一样。

（附注：九儿家也住在街北，小时候看不到电影就会委屈得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