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不读《曾国藩家书》就觉面目可憎!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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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坐这山望那山。人而无恒,终身一无所成。
下工夫,然须有情韵趣味,养得生机盎然,乃可历久不衰,若拘苦疲困,则不能真
有恒也。
来莅众,必不能信,作事必不能成。
自关磨他,中间本志变化,尤无恒之大者,用为内耻。尔欲稍有至就,须从有恒二
字下手。
宗,而博现他途以扩其识,亦无不可。无所专宗,而见异思迁,此眩彼夺,则大不
可。
断葛根,截然由义,故一引便放逸了。
求进境。一日无进境,则日日渐退矣。以后每日留心吏事,须从勤见僚属,多问外
事下手;留心军事,须从教训将领,屡阅操练下手;留心饷事,须从慎择卡员、比
较人数下手;留心文事,须从恬吟声调、广征古训下手。每日午前于吏事,军事加
意;午后于饷事加意;灯后,于文事加意。以一缕精心,运用于幽微之境,纵不日
进,或可免于退乎?
者不必善终,行百里者半九十里,誉望一损,远近滋疑。弟目下名望正隆,务宜力
持不懈,有始有卒。
一日姑待,后来补救则难矣!况进德修业之事乎?
神注在此一事,首尾不懈。不可见异思迁,做这样想那样,坐这山望那山。人而无
恒,终身一无所成。我生平坐犯无恒的弊病,实在受害不小。当翰林时,应留心诗
字,则好涉猎他书,以纷其志;读性理书时,则杂以诗文各集,以歧其趋。在六部
时,又不甚实力讲求公事。在外带兵,又不能竭力专治军事,或读书写字以乱其志
意。坐是垂老而百无一成,即水军一事,亦掘井九例而不及泉。
子称用志不纷,乃凝于神,皆至言也。
差。读之不觉愧汗。
益崇德业。
有以自全而亦不失已,阁下以为然焉否也。
见其近,吾见其远,曰高明;人见其粗,吾见其细,曰精明。高明者,譬如室中所
见有限,登楼则所见远矣,登山则所见更远矣。精明者,譬如至微之物,以显微镜
照之,则加大一倍、十倍、百倍矣。又如粗糙之米,再春则粗糠全去,三舂、四
舂,则精白绝伦矣。高明由于天分,精明由于学问。吾兄弟吾居大家,天分均不甚
高明,专赖学问以求精明。好问若买显微之镜,好学若着上熟之米。总须心中极
明,而后四中可断。能明而断谓之英断,不明而所谓之武断。武断自己之事,为害
犹浅;武断他人之事,招怨实深。惟谦退而不肯轻断,最足养相。
山者独见其远,乘城者独觉其旷,此“高明”之说也。同一物而脑度者不如权衡之
审,目巧者不如尺度之确,此“精明”之说也。凡高明者欲降心抑志以遽趋于平
实,颇不易矣。若能事事求精,轻重长短一丝不差,则渐实矣。能实,则渐平矣。
愚必明,柔必强。弟向来倔强之气,却不可因位高而顿改。凡事非气不举,非刚不
济,即修身齐家,亦须以明强为本。
后始终不可屈挠。若全不明白,一味蛮横,待他人折之以至理,证之以后效,又复
俯首输服,则前强而后弱,京师所谓瞎闹者也。余亦并非不要强之人,特以耳目太
短,见事不能明透,故不肯轻于一发耳。又吾辈方鼎盛之时,委员在外,气焰薰
灼,言语放肆,往往令人难近。吾辈若专尚强劲,不少敛抑,则委员闭从等,不闹
大祸不止。
多,则夜间临睡愈快活。若存一爱惜精神的意思,将前将却,奄奄无气,决难成
事。
敛。心以收剑而细,气以收敛而静。于字也有益,于身于家皆有益。
能成一事。孟子所谓至刚,孔子所谓贞固,皆从倔强二字做出。吾兄弟皆禀母德居
多,其好处亦正在倔强。若能去忿欲以养体,存倔强以励志,则日进无疆矣。
番磨炼,始知畏天命、畏人言、畏君父之训诫,始知自己本领平常之至,昔年之倔
强,不免客气用事。近岁思于畏慎二字之中,养出一种刚气来,借或作或辍,均做
不到。然自信此六年工夫,较之咸丰七年以前,已大进矣。不知弟意中见得何如?
弟经此番裁抑磨炼,亦宜从畏惧二字痛下功夫。
味。如去岁初奉不必专招奏事之谕,毫无佛郁之怀;近两月信,于清响请药,毫无
激迫之辞;此次于莘田、芝圃外家,渣滓悉化,皆由胸襟广大之效验,可喜可敬。
如金陵果克,于广大中再加一段谦退工夫,则萧然无与,人神同钦矣。富资功名,
皆人世浮荣;惟胸次浩大,是真正受用。余近年专在此处下功夫,愿与我弟交勉
之。
以后吾兄弟动气之时,彼此互相劝诫,存其倔强,而去其忿激,斯可耳。
教人,亦以懦弱无刚四字为大耻。故男儿自立,必须有倔强之气。
者,嫉贤害能,妒功争宠,所谓“怠者不能修,忌者畏人修”之类也。求者,贪利
贪名,怀士怀惠,所谓“未得患得,既得患失”之类也。忮不常见,每发露于名业
相侔、势位相(土孚)之人;求不常见,每发露于货财相接、仕进相访之际。将欲
造福,先去忮心,所谓人能克无欲害人之心,而仁不可胜用也。将欲立品,先去求
心,所谓人能充无穿箭之心,而义不可胜用也。使不去,满怀皆是荆棘;求不去,
满腔日即卑污。余于此二者常加克治,恨尚未能扫除净尽。尔等欲心地乾净,宜于
此二者痛下工夫,并愿子孙世世戒之。
必须多得贤臣工;家之强,必须多出贤子弟,此亦关乎天命。不尽由于人谋。至一
身之强,则不外乎北宫黝、孟施舍、曾子三种。孟子之集义而谦,即曾子之自反而
缩也。惟曾益与孔子告仲由之强,略为可久可常;此外斗智斗力之强,则有因强而
大兴,亦有因强而大败。古来如李斯、曹操、杨素,其智力皆横绝一世,而其祸败
亦迥异寻常;近世如陆、何、肃、陈,亦皆予知自推,而恨不保其终。故吾辈在自
修处求强则可。在胜人处求强则不可,福益外家若专在股人处求强,其能强到底与
否尚未可知,即使终身强横安稳,亦君子所不屑道也。
远,则可化刻为厚。余字汝曰(口念)刚,恐其稍涉柔弱也。教汝读书须具大量,看
陆诗以导闲适之抱,恐其稍涉刻薄也。尔天性淡于莱利,再从此二事用功,则终身
受用不尽矣。
公。尔之容止甚轻,是一大弊病,以后宜时时留心,无论行坐,均须重厚。早起
也,有恒也,重也,三者皆尔最要之务。早起是先人之家法,无恒是吾身之大耻,
不重是尔身之短处,故特谆谆戒之。
寡合。迪安妙在全不识世态,其腹中虽也怀些不合时宜,却一味浑含,永不发露。
我兄弟则时时发露,终非载福之道。
学;辽东之豕,所异几何,而自以为盖世之勋。推之以孓孓为义,以(上鹿下弭)(上
鹿下弭)为信,以龊龊为廉,此皆识浅而易以自足者也。君臣之知,须积诚以相感,
而动疑主恩之过薄;朋友之交,贵积渐以租车,而动怨知己之罕觏;其或兄弟不相
容,夫妇不相信,父子不相亮,此皆量褊而易以滋疑者也。君子则不然,广其议,
则天下之大,弃若敝展;尧舜之业,视若浮云。宏其度,则行有不行,反求诸己;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乌有所谓自私自利者哉?
召吉祥。
用不尽。第宜束身圭壁,法王羲之、陶渊明之襟韵潇洒则可,法稽、阮之放荡名教
则不可耳。
论。
消,况我之气血亲亏者乎!今惟有日日静养,节嗜欲、慎饮食、寡思虑而已。
人以不服药为上策。……余缄告之,云治心以广大二字为药,治身以不药二字为药
……
于临时乱投药剂。养生之法,约有五事:一曰眠食有恒,二日惩忿,三日节欲,四
曰每夜临睡洗脚,五曰每日两饭后各行三千步。惩忿,即余匾中所谓“养生以少恼
怒为本”也。
我是,所以今日管鲍,明日秦越;谓我与小珊有隙,是尽人欢竭人忠之过,宜速改
过,走小珊外,当面自认不是。又云使气亦非保身体之道。小子读之悚然。
人因戒奢而益富;体弱者,如贫人因节啬而自全。节啬非独食色之性也,即读书用
心,亦宜俭约,不使太过。余“八本匾”中,言养生以少恼怒为本,又尝教尔胸中
不宜太苦,须活泼泼地,养得一段生机,亦去恼怒之道也。既戒恼怒,又知节啬,
养生之道,已尽其在我者矣。此外寿之长短,病之有无,一概听其在天,不必多生
妄想去计较他。凡多服药饵,求祷神祗,皆妄想也。吾于医药、祷把等事,皆记星
冈公之遗训,而稍加推阐,教示后辈,尔可常常与家中内外言之。
不宜妄施攻治。在生云:闻在着天下,不闻治天下也。东坡取此二语,以为养生之
法。尔熟于小学,试取“在宥”二字之训诂体味一番,则知在、苏皆有顺其自然之
意。养生亦然,治天下亦然。若服药而日更数方,无故而终年峻补,疾轻而妄施攻
伐强求发汗,则如商君治秦、荆公治家,全失自然之妙。柳予厚所谓“名为爱之其
实害之”,陆务观所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皆此义也。东坡游罗浮诗云:
“小儿少年有奇志,中宥起坐存黄庭。”下一“存”字,正合庄子“在宥”二字之
意。盖苏氏兄弟父子皆讲养生,窃取黄老微旨,故称其子为有奇志。以尔之聪明,
岂不能窥透此旨?余教尔从眼食二端用功,看似粗浅,却得自然之妙。尔以后不轻
服药,自然日就壮健美。
知节啬也。因好名好胜而用心太过,亦欲之类也。药虽有利,害亦随之,不可轻
服。
逸”之谓也;行步常勤,筋骨常动,“臣劳”之谓也。阁下虽自命为懒人,实则懒
于“臣”而不甚懒于“君”。盖早岁褊激之处至今尚未尽化,放思虑、烦恼二者不
能悉蠲。以后望全数屏绝,不轻服药,当可渐渐奏效。
动。人之疲惫不振,由于气弱。而志之强者,气亦为之稍变。如贪早睡则强起以兴
之,无聊赖则端坐以凝之,此以志帅气之说也。久病应怯,则时时有一畏死之见撞
扰于胸中,即魂梦亦甚不安恬。须将生前之名,身后之事,与一切妄念,铲除净
尽,自然有一种恬淡意味,而寂定之馀,真阳自生,此以静制动之法也。愿阁下于
药物调养之外,更将此两法体验一番,久之必有小效。
医则活人者十之七,害人者十之三;庸医则害人者十之七,活人者十之三。余在乡
在外,凡目所见者,皆庸医也。余深恐其害人,故近三年来,决计不服医生所开之
方药,亦不令尔服乡医所开之方药。见理极明,放言之极切,尔其敬听而遵行之。
每日饭后走数千步,是养生家第一秘诀。尔每餐食毕,可至唐家铺一行,或至澄叔
家一行,归来大约可三千馀步。三个月后,必有大效矣。
于珍药矣。服亦不在多寝,但实得神凝梦甜,即处刻,亦足摄生矣。
精。尊处胜友如云,难以寡言;簿书如麻,难以寡视。或请寡思,以资少息乎。
消息之,则学可进而体亦强矣。
步,一日将睡洗脚,一曰胸无恼怒,一曰静坐有常时,一曰习射有常时(射足以习
成仪强筋力,子弟宜学习),一曰黎明吃白饭一碗不沾点菜。此皆闻诸老人,累试
毫无流弊者,今亦望家中诸侄试行之。
蝮蛇螫手,则壮士断其手,所以全生也。吾兄弟欲全其生,亦当规恼怒如蝮蛇,去
之不可不勇。
可以资培养(菜不必贵,适口则足养人),试炖与尔母食之。(星冈公好于日入时
手摘鲜蔬,以供夜餐。吾当时侍食,实觉津津有味,令则加以肉汤,而味尚不逮于
昔时。)后辈则夜饭不荤,专食蔬而不用肉汤,亦养生之宜,且崇俭之道也。颜黄
门(之推)《颜氏家训》作于乱离之世,张文瑞(英)《聪训斋语》作于承平之
世,所以教家者极培。尔兄弟各觅一册,常常阅习,则日进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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