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靖通幽（下）

二

    沾益

    沾取好处，沾取利益，什么益呢？名的益、利的益、爱的益。反正你来就会沾去些好处，反正你来就会被沾去些好处。是一个互相的词意，让人发挥无尽的联想。

    登上高高的马雄山，四面一片开阔。千山峰聚，万木葱茏。在这乌蒙山的尾部，造山运动的山崩地裂将其挤压成一匹骏马，高腾于云贵高原。

    在马雄山之巅，能看见三股水流，一条南盘江，一条北盘江，一条牛栏江，这便是马雄山的功夫，有人说一滴水落下，叭嗒一声分三瓣，也会变成三条水流。

    雨一时斜来，一时又去，给一些树加染一层绿。

    水珠珠也便从一片片叶子上滴落下来，一点点地汇集着流到山下去。谁高兴流向哪股水就流向哪股水。

    我刚从贵州的贞丰来。贞丰人让我去看北盘江大峡谷，两峰壁立间，一条水深深地细细地涌，越往下越能听见汹涌的涛声。那时我只记住了美丽的北盘江的名字，却不知它和珠江联在一起。

    马雄山下有一个山洞，一股水就从那里流出，那是山泉聚集的水，万花奔泻，晶莹欢跳，向下便泻成一条江流，成了珠江源头的具体形象。

   在沾益珠江源巨大的沙盘图上，我终于能居高临下地看到这条水蜿蜒地穿过起起伏伏的山峦，那般舒畅地拐着自己的弯，淌着自己的自在，经过明珠似的广州的中心，最终归向了大海。

   珠江源的人格外的热情，他们大碗地轮番地敬酒：有源才会有缘，喝个源头的酒吧！敬酒歌一曲接一曲，不怕你不喝。晚上篝火烧起来，芦笙吹起来，苗族布依族的少女小伙拉着你跳起来，让你实实在在地领略到珠江源人的热情。水醉不了有酒，酒醉不了有火，不怕你不迷醉。珠江源头有小木屋，不怕你迷醉后无去处。

   沾益，珠江下游是沾了源头的益。

    看了珠江源，又去看万寿菊，路上两边时时都有大片大片的色块，金黄金黄的灿烂在阳光下。车上就有人惊叫起来，有人举起了相机。沾益人就说了，这算什么，一会儿你们就会更欢喜了。

    果然，转过一片绿色的山头，转过一片青色的水流，把戏水的老牛和吃草的马群都甩在后边，把一座座农舍和玩耍的孩童甩在后边，就见有一片红黄的色块刺痛了眼睛。

    这是多么大的一片红黄啊，铺天盖地，无边无沿！顺着地势的起伏，它也起伏，起伏到沟渠边，起伏到山腰上，像一个巨人舞动了一块巨毯。好壮观！从没见过这么大片的色块，漫山遍野的金色的辉煌，真叫是满山尽带黄金甲。

    这是上天的造化，却又是出自沾益人之手，据说这万寿菊含有丰富的叶黄素。叶黄素能够延缓衰老，治疗心血管硬化、冠心病和肿瘤疾病。还应用于化妆品、饲料、水产品等行业中。国际市场上，1克叶黄素的价格与1克黄金相当。

    如此大的色块，一群群的人进到了里边，竟然成了一个个斑点，这是沾益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参加万寿菊节的盛会，他们为自己的劳动要举行一个采摘的仪式。

    在仪式上狂歌、狂舞，仪式叫《咏菊》、《诵菊》、《醉菊》。仪式结束就该摘花了。这是怎样的收获呢，是花的收获，色彩的收获，黄金的收获，据说这些鲜花可采10万吨之多，产值在6000万以上。

沾益，又沾了另一个益。沾益的名字，真好。

    归来的路上又看到清撤的水，那是由珠江源头流下的水流，仍然有水牛和孩童在嬉戏，有女子在浣洗，有马儿在水边吃草。水的两边是那红黄的万寿菊的色块。

    夕阳斜照，一青翠一金黄，全都泛着灿灿的夺目的光。

    我就想了，怎么让这两种色块摆在了一起，这是两种神奇的色块，是两个词语美妙的组合，珠江源、万寿菊。

    不，还有一个词组：沾益。

三

     曲靖

     其实曲靖这个词就很让人思索，如果光听名字会想到是曲径。窄窄的、弯弯的一条小路。充满了风景的联想，细节的联想。

     我在路上看到几辆豪华大客车上，贴着大红的标志，都写着“昆曲”，后面是1、2、3、4的排号。当时猛然一惊，难道是江南美妙的柔软的水一样动听缠绵的乐曲来到了云南进行表演？当车子进入曲靖之后，我又看见了这样的字号，才猛然醒悟过来，原来是昆明曲靖的简称。

     这个简称真妙。

    曲径通幽。曲靖真的是通幽了。一路走来，都那般的好，更好的是那幽处。

    不来不知道什么是幽，幽就是好，不是一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