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周颂·思文
(2023-05-16 07:35:53)诗经·周颂·思文
诗序:《毛诗序》曰:“《思文》,后稷配天也。”
周颂·思文
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莫匪尔极。贻我来牟,帝命率育。无此疆尔界,陈常于时夏。
词句注释
周颂:《诗经》中“颂”部分分为“周颂”、“鲁颂”和“商颂”。颂是祭祀宗庙的乐歌,不仅配乐,而且还有舞蹈。周颂部分今存三十一篇。
思:语助词。一说为“思念”。
文:文德,即治理国家、发展经济的功德。后稷:周人始祖,姓姬氏,名弃,号后稷。舜时为农官。
克:能够。配:配享,即一同受祭祀。
立:通“粒”,米食。此处用如动词,养育的意思。烝(zhng)民:众民。烝,同“蒸”,众。
莫:没有人。匪:非。极:最,极至,此指无量功德。一说准则。易中按:极,至也。功成瑞至。
贻:遗留。来牟:亦作“麳(lái)麰(móu)”,小麦。一说来是小麦,牟是大麦。
帝:上帝。率育:普遍养育。率,全,遍。
疆、界:都是指疆域。
陈:布陈,遍布,宣示。常:常法,常规,此指种植农作物的方法。时:通“是”,此。夏:中国。
周颂·《思文》正义编撰
序:《思文》,后稷配天也。
疏【正义曰:《思文》诗者,后稷配天之乐歌也。周公既已制礼,推后稷以配所感之帝,祭於南郊。既已祀之,因述后稷之德可以配天之意,而为此歌焉。经皆陈后稷有德可以配天之事。《国语》云:“周文公之为颂,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是此篇周公所自歌,与《时迈》同也。后稷之配南郊,与文王之配明堂,其义一也。而此与《我将》序不同者,《我将》主言文王飨其祭祀,不说文王可以配上帝,故云“祀文王於明堂”。此篇主说后稷有德,可以配天,不说后稷飨其祭祀,故言“后稷配天”。由经文有异,故为序不同也。】
一章: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莫匪尔极。
传:极,中也。笺云:克,能也。立,当作“粒”。烝,众也。周公思先祖有文德者,后稷之功能配天。昔尧遭洪水,黎民阻饥,后稷播殖百穀,烝民乃粒,万邦作乂,天下之人无不於女时得其中者。言反其性。
疏【毛以为,周公自言我思先祖之有文德者,后稷也。此后稷有大功德,堪能配彼上天。昔尧遭洪水,后稷播殖百穀,存立我天下众民之命,使众民无不於尔后稷得其中正。言民赖后稷复其常性。是后稷有大功矣。由后稷有穀养民之故,天乃遗我武王以所来之牟麦。正以牟麦遗我者,帝意所命,用此后稷养天下之物,表记后稷之功,欲广其子孙之国,使无疆境於汝今之经界。言於此今之经界,其内不立封彊,是命大有天下,牢笼九服也。以是之故,陈其久常之功,於是夏乐而歌之。言后稷功为常久,永在歌乐,故所以配天共食也。郑唯以立为粒、率为循,其文义大同。传“极,中”。正义曰:北极以居天之中,故谓之极,是为中之义也。传不解立,但毛无破字之理,必其不与郑同,宜为存立众民也。笺“克能”至“其性”。正义曰:“克,能”,《释言》文。此“立我烝民”,与《尚书》“烝民乃粒”,事义正同,故破立从粒。“烝,众”,《释诂》文。《孝经》云:“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是后稷配天,周公为之。此诗周公所作,故云“周公思先祖有文德者,后稷有此文德,故周公思之,非谓遍思先祖,后稷独有文德也”。《尧典》云:“帝曰:‘咨,四岳,汤汤洪水方割。’”是尧遭洪水也。又《舜典》云:“帝曰:‘弃,黎民俎饥。汝后稷播时百穀。’”注云:“俎读曰阻。阻,厄也。时读曰莳,始者,洪水时,众民厄於饥,汝居稷官,种莳百穀,以救活之。”是黎民阻饥,后稷播殖百穀也。《益稷》云:“禹曰:‘予暨稷播,奏庶艰食鲜食,烝民乃粒,万邦作乂。’”注云:“禹复与稷教民种。”泽物菜蔬,难厄之食,授以水之众。鲜食,谓鱼鳖也。粒,米也。乂,养也。众民乃复粒食,万国作相养之礼,是“烝民乃粒,万邦作乂”也。】
易中按:【立我烝民,莫匪尔极。】极:至也。盖谓“使我烝民得以粒食者,莫非其德之至也。”。
又按:康衢谣:“立我臣民,莫匪尔极,不识不知,顺帝之则。”传:极,中也。《尚书·周书·君牙》:“尔身克正,罔敢弗正,民心罔中,惟尔之中。”谓“你自身能正,人民不敢不正;民心没有标准,只考虑你的标准。”
贻我来牟,帝命率育。无此疆尔界,陈常于时夏。
传:牟,麦。率,用也。笺云:贻,遗。率,循。育,养也。武王渡孟津,白鱼跃入于舟,出涘以燎。后五日,火流为乌,五至,以穀俱来。此谓遗我来牟,天命以是循存后稷养天下之功,而广大其子孙之国,无此封竟於女今之经界,乃大有天下也。用是故,陈其久常之功,於是夏而歌之。夏之属有九。《书》说乌以穀俱来,云穀纪后稷之德。贻音夷,字又作“诒”,同。牟并如字,字书作“麰”,音同。牟字或作“{敄麦}”。《孟子》云:“{敄麦},大麦也。”《广雅》云:“麳,小麦。麰,大麦也。”疆,竟也。介音界,大也。竟音境,本或作“境”。
疏【正义曰:《孟子》云:“麰麦播种而耰之。”赵岐注云:“麰麦,大麦也。”《说文》云:“来,周受来牟也。一麦二廪夆,象其芒刺之形,天所来也。”《释诂》云:“率、由,自也。”由、自俱训为用,故率为用也。笺“贻遗”至“之德”。正义曰:“贻,遗”,《释言》文。“率,循。育,养”,《释诂》文。“武王渡孟津”至“以穀俱来”,皆《尚书》文。《大誓》云:“惟四月,太子发上祭於毕,下至於孟津之上。”注云:“孟津,地名。”又云:“大子发升舟中流,白鱼入於王舟。王跪取,出涘以燎之。”注云:“白鱼入舟,天之瑞也。鱼无手足,象纣无助。白者,殷正也。天意若曰,以殷予武王,当待无助。今尚仁人在位,未可伐也。得白鱼之瑞,即变称王应天命定号也。涘,涯也。王出於岸上,燔鱼以祭,变礼也。”又云:“至於五日,有火自上复於下,至於王屋,流之为雕,其色赤,其声魄。五至以穀俱来。”注云:“五日,燎后日数。王屋,所在之舍上。流犹变也。雕当为鸦,鸦,乌也。燎后五日,而有火为乌。天报武王以此瑞。”《书说》曰:“乌有孝名,武王卒父业,故乌瑞臻。赤,周之正。穀,记后稷之德。”又《礼说》曰:“武王赤乌穀芒,应周尚赤用兵。王命曰为牟。天意若曰:须暇纣五年,乃可诛之。武王即位,此时巳三年矣。穀,盖牟麦也。诗云‘贻我来牟’。”是郑所据之文也。周自后稷以来,得穀瑞者,唯彼云“以穀俱来”。此言“来牟”,彼云“穀至”,彼此交相证明,其事同也。《太誓》止云白鱼,不言鱼之大小。《中候·合符后》云:“鱼长三尺,赤文,有字题之目下授右。”注云:“右,助也。天告以伐纣之意,是其助。”然则目下有此授右之字也。而彼“授右”之下,犹有一百二十馀字,乃云“王维退写成以世字,鱼文消”。盖其鳞甲之上有此字,非云下所能容。直言出涘以燎,不言回舟,盖在此岸燎也。《太誓》之注不解五至,而“合符”后注云:“五至,犹五来。”不知为一日五来,为当异日也。言“五至以穀”,则第五至时,乃有穀耳。彼穀此牟,理当为一,故云“此谓遗我来牟”也。又解“帝命率育”之义。天命武王,正以是牟麦者,循而存记此后稷养天下之功。言后稷以穀养天下,故命武王以穀存记之也,是欲广大其子孙之国也。无此封境於汝今之经界者,谓当时经界已广大万里,於汝此之内使无封疆,是乃大有天下之辞也。言“无此疆尔介”者,周公自据当时,故云“此称天之意”,故云“尔自汝当时之土境”也。此与《时迈》皆周公所作,俱云“时夏”,则以此二者为大功,故於乐为大歌也。夏之属有九,即《锺师》“九夏”是也。《书说》“乌以穀具来”,云“穀以记后稷之德”者,《尚书旋机钤》及《合符后》皆有此文。注云:“稷好农稼,今乌衔穀,故云记之也。”】
马瑞辰曰:【陈常于时夏】承上“ 贻我来牟,帝命率育。无此疆尔界,”言之,谓徧布其农政,所以布利於是中夏也。
易中按:【贻我来牟】《说文》云:“来,周受来牟也。一麦二廪夆,象其芒刺之形,天所来也。”正义与笺皆本古文泰誓“赤鸟以谷俱来”之说。麦,臣铉等曰:夊,足也。周受瑞麦来麰,如行来。故从夊。
又按:【陈常于时夏】乐歌之大者称夏也。《思文》笺云:“夏之属有九。”。言山《周礼》有九夏,知此夏为乐歌也。《春官·锺师》“凡乐事,以锺鼓奏九夏:《王夏》、《肆夏》、《昭夏》、《纳夏》、《章夏》、《齐夏》、《族夏》、《陔夏》、《骜夏》”,注云:“夏,大也。乐之大歌有九,是九夏之名也。”彼注引吕叔玉云:“《肆夏》、《繁遏》、《渠》,皆《周颂》也。《肆夏》,《时迈》也;《繁遏》,《执竞》也;《渠》,《思文》也。”玄谓以《文王》、《鹿鸣》言之,则《九夏》皆诗篇名,颂之族类也。此歌之大者,载在乐章,乐崩亦从而亡,是以颂不能具。笺:“用是故陈其久常之功於是夏而歌之。夏之属有九。”是也。
诗缉卷三十二
宋 严粲 撰
清庙之什 周颂
思文后稷配天也【疏曰国语云周文公之为颂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是此篇周公所自作与时迈同也李氏曰非其余诗乃他人所作也盖以国语所称者惟此二诗知其周公所作其余不可得而知之也古之祭者必以其祖配之公羊宣公三年云郊则曷为必祭稷王者必以其祖配王者则曷为必以其祖配自内出者无匹不行自外至者无主不止则后稷所以配天盖所以尊祖也黄氏曰生民为述事之辞思文为告神之辞此雅颂之所以异欤】
思文后稷【朱氏曰思语辞也文文德也思解见思齐】克配彼天【曹氏曰天地能生之而不能养之茍不得其养则亦弗克遂其生矣惟后稷能养人故其功足以配天矣】立我烝民【疏曰存立我天下众民之命】莫匪尔极【传曰极中也曹氏曰衣食足而后知荣辱仓廪实而后知礼节民心罔中惟尔之中而已】贻我来牟【笺曰贻遗也遗音位释文曰牟字书作麰或作疏曰赵岐云麰大麦也广雅云麰小麦】帝命率育【苏氏曰率育徧养也】无此疆尔界陈常于时夏【朱氏曰陈其君臣父子之常道陈氏曰时夏中国也李氏曰后稷教民稼穑但养而已未及教之也如舜命契敬敷五教在寛则教之者乃契之事也思文之诗推美后稷乃以陈常于时夏言者盖无常产而有常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常产因无常心放僻邪侈无不为已】
后稷人臣而周人推以配天疑于追崇之过此诗明之言德莫大于文后稷实有文德能配于天非虚尊之也盖民心莫不有是中而阻饥则失其常心自后稷播时百谷存立众民之命而后各复其受中之性是民之中皆是后稷之中也后稷遗我民以来牟二麦之种此乃天命后稷徧养斯民无此疆尔界之别遂使人伦常道得陈于中国也后稷播百谷独举来牟者以其先熟济民之食尤切也天能予民以中后稷能全民之中天以徧覆为德后稷则达天之德推后稷以配天信无歉矣中者民心所自有特因后稷有以养之而勿防耳非后稷以己之中予之而曰莫匪尔极何也后稷之心与斯民之心同此一中非二物也斯民既全其中则斯民与后稷同此心亦同此理更无差别民之中即后稷之中故曰莫匪尔极康衢所咏尔极洪范所谓汝极天保所谓尔德君牙所谓惟尔之中其意一也
思文一章八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