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生活在别处，总满脑子情感涌动，回到家，这份状态也就淡泊了。

如果不嫁不娶，一个人，倒也自由。至少可以到处去，没有牵绊。如今纵使孩子大了，离家独立后，只要血缘在，思念总会在。人在牵挂中要真正自由，总是难的。有的，也不过是意志力。

“反正不管去哪里，我都不要离你太远。”好像哥仨中至少有两个这样雄心壮志表白过。不过，五年十年后的事，哪能做得了准。也许届时我巴不得他们飞得远远也未可知。——能消受得了当下的喧腾已经很佩服自己。

这次离家一个礼拜，回来发现丈夫煎蛋技术一流。他很得意每天给儿子们做的早餐里一定有一份是煎鸡蛋。

“我现在煎蛋水平没人能比。”他无限自豪，说话的时候扭着腰，看着是真在享受。他有一些小动作估计只有我注意到，他走路时有点跳跃，他总会不自觉地自言自语。我每次看到这些细节都会笑，好像看自己生的孩子。“我买了很多蛋。”他像在邀功。

我立刻打开冰箱，发现有九打鸡蛋在里面叠着，关上门，我倒抽一口气。转念一想，能为自己所付出的而快乐，是值得推崇的美德，也罢了。他的快乐总能感染我。

早上出门前收到他微信上一长串温馨提示，不外乎是我今天会做的一系列事。剖腹三次以后，我的马大哈有了一份很情有可原的解释。我也习惯了老是被提醒，甚至捞来当福利。

没想到年度体检遇上阴天，昨夜应该是下了雨，空气中湿冷湿冷的。我一上车立刻开大暖气。其实还没有从香港的湿热气候缓过来，穿着短衫的我忍不住蜷起肩膀。

快四个月没写博客，好像一有空就在做功课，其实功课未必把我架空，我只是想要专心，也许是刻意回避。

不写字有不写字的好处。似乎情绪打包扔在阁楼，很少走上去。眼不见为净。

有时候写着写着就挖到地窖。像小时候爬竹竿，好不容易爬上顶端，滑下来那一瞬，太快太仓促。反而觉得爬的缓慢过程格外幸福。

不写倒也轻松，写着写着总会碰到礁石，或者险滩。难不保性命攸关。

“我们聊聊？”每次我喊一声Joshua，他总会顺服地爬上我的膝盖，整个人趴在我身上，小小面孔贴着我的面孔。

他永远不等我开口就会主动对我说“我爱你妈妈！我爱你超过你爱我。”

离开时最想念的也是这一口。

最早我以为他是嘴甜，后来发现这个老幺或许果真爱我超过我爱他。他不计较不算计。他对我的感情若用两个字形容，我想应该是轻松。

他和我在一起时，总是很随性，想说什么说什么，有时候眉头紧蹙有时候开怀大笑，每一种表情都是实实在在的性情流露。似乎他没有任何需要向我藏着掖着的。

甚至有时候他不想跟我说的时候，他都会交代：“我有点累了，等明天我再跟你讲这件事吧妈咪。” 我奶奶总说三岁看到老。我格外留意细节。而我对他，总有按捺性情的时候，比如看到他的成绩欠佳，或老师评论说要努力之类的。

总不如他的轻松豁达。

有条件的爱和付出，辛苦的还是自己。哪怕我以为我已经够努力，和天真烂漫的孩子比，火候还是差一截。真希望他们里面的单纯不要长大，而我能越来越回到他们的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