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而今的童话世界里,以往为人厌恶的动物,如老虎、豹子、狮子、狼、狐狸、乌鸦等都早已生活化,变得越来越可爱了,而有一种动物至今人们仍然厌恶它,那就是蛇。对此,深入思考一下,很是耐人寻味的。
自从到城市上学和工作以后,就很少见到蛇,而每想起这东西,心里总是不舒服。旧时在农村,蛇是很常见的,春、夏、秋三季,几乎随处都能见到蛇,尤其是在水乡,人们最怕的也恐怕就是蛇。因为一旦被毒蛇咬,治疗起来是极麻烦的。天热时,天还没有亮,生产队就组织社员们下地割麦子,一位大嫂只顾往前割,眼见一堆黑黑地也没在意,不料突然那东西扑上来,一口咬在腿肚上,当即半身麻木,痛得大哭,结果两个月都没下床。村里有竹园,队长让人拿刀去砍几根用,一位大叔在园子里找粗些的竹竿,不料一条竹叶青正趴在竹竿上,突然咬住了他的耳朵,大叔反应极快,迅速割掉了自己的耳朵,保住了自己的性命,那被割掉的耳朵顿时变得如黑碳一般。夏夜里,姑姑在外乘凉,下凉了,带着孩子回屋睡觉,孩子在前,姑姑在后,一进门,被蛇咬到了腿,疼痛不堪,简单处理后就到床上睡觉,半夜浑身发烫,赶紧叫孩子去生产队里去叫姑父回来请医生。孩子赶忙点亮灯起床,忽然发现母亲头边有一堆黑黑的东西,细一看原来是条大蛇,哇地一声逃开。多少年后想起来,他还心有余悸。
我上对于蛇的最早记忆是五岁时与爷爷一起看蛇与蟾蜍大战。一天下午,在我家门前的水沟边上,一条浑身暗红的土布袋(口语)正向一只蟾蜍靠近,蟾蜍早发现了它,双方对视着,均不示弱。蛇突然发起攻击,蟾蜍迅即喷出白浆,蛇顿时蜷缩一团,浑身颤抖,痛不欲生,很久才恢复如初,但并不退缩,再次发起攻击,蟾蜍再次喷出白浆,蛇再痛不欲生。如此凡三次,最后蟾蜍喷不出了浆,被蛇活活缠死,吃掉。看了蛇与蟾蜍大战后我有些不解,问爷爷蟾蜍为什么不逃跑,爷爷说,如果蟾蜍知道逃跑,那它就不是蟾蜍了。当时我并不理解这话中的意思。
第一次被咬是在八岁那年。一天,我正趴在田埂上钓黄鳝,只顾专注黄鳝吃钩,没想到斜对面旱洞里一条水蛇瞄上了我,突然向我扑来,我迅速用手去挡,幸好咬在了我干活留下的老茧上,加上手甩得快,没有被咬伤。有天晚上,月光皎洁,社员们乘着月色在稻场上打稻子,我和小朋友们在一边玩,玩累了就往家里走,一不小心踩上了一堆黑黑的东西,原以为是牛粪,但那肉肉的感觉顿时让我警觉起来,迅速跳开。果然,一条一米多长的东西飞一般地逃走了,吓得我心嘭嘭乱跳。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这是很多人都曾唱过的儿歌,它会让我们想起春天飞舞的燕子。燕子喜欢在房梁上理窝,我们很喜欢看燕妈妈喂食的快乐。一年夏天,我正在午休,突然被老燕子和小燕子的叫声吵醒,出来一看,只见房梁上一条孩子胳膊一样粗的蛇正昂着头逼近燕子窝,燕妈妈为了救孩子拼命地飞扑。我一见立即操起竹杆将蛇挑了下来,蛇嘴里衔着幼燕,一头钻进老鼠洞里,眼见就要逃掉,我一把抓住它的下半身,狠命往外拽,一下将蛇拽为两截,前半截逃跑了,后半截里还有一枚蛇蛋,原来它也是个母亲。但不管怎样,对蛇却是极厌恶的,从此见蛇就打。有一次放牛遇见一火炼蛇,当即操起砖石将其砸死。从童年到青年,不知砸死了多少条蛇。
前年夏天回故乡,不觉走过一片草丛,忽然惊吓起来,惟恐里面有蛇,侄儿告诉我,也许是因为用农药和化肥的缘故,而今蛇已很少见到了。听侄儿这么一说,我有忽然悲伤起来,不仅为行将灭绝的动物们,也为自己,为我们自取灭亡的人类。不久前读新闻,知道国际环保谈判失败,再次为那些虫蛇们感到悲哀,也深为人类的前途感到担忧。不可想象,在未来,我们连最憎恶的蛇恐怕也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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