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听小丫环说晴雯到天上去做了芙蓉花神,由悲转喜。晚上,宝玉带着小丫环到河边对着河中芙蓉花念起为祭拜晴雯作的《芙蓉诔》。刚念完,小丫环瞪大眼睛惊叫起来,“有鬼。”
宝玉转身一看,果然一人影从山石后面款款走出来,仿佛是晴雯活过来。宝玉也惊讶不已。等人走近了,定睛一看,原来是黛玉。
黛玉拍手笑道:“好一篇祭文,可与《曹蛾碑》并传了。”
“世上祭悼的文章大多千篇一律,我就想变个法写。”宝玉笑嘻嘻地说,“既然你听见了,何不帮我削改削改。”
“你长篇大论一大段,我也记不住,”黛玉说,“有一句是‘红绡帐里,公子情深;黄土陇中,女儿薄命。’太过老调了。明放在身边的景致为何不用。”宝玉急切问是什么。
“我们现在都系霞彩纱糊的窗槅。这句改为‘茜纱窗下,公子多情。’岂不更好。”
宝玉听了,赞口不绝。连声说道:“真不愧是大才女,有眼力。”又说,“此句只有妹妹配用,我是不能用的。”
黛玉不以为然地说:“人家‘异姓陌路’尚能‘肥马轻裘,敝之无憾。’何况我们两人关系。”
宝玉见推辞不了,想了想,说道:“我看不如改为:‘茜纱窗下,小姐多情;黄土陇中,丫环薄命。’如何。”
黛玉冷笑一声,说:“她又不是我的丫环,凭什么写我。如果是紫娟死了,这样写还差不多。”
“好好的,何苦又咒她呢。”宝玉说,“干脆改为:‘茜纱窗下,我本无缘;黄土陇中,卿何薄命。’”
黛玉听了心里一紧,脸色徙变,嘴里说道:“天色已晚,你赶紧回屋。刚才舅妈还派人说二姐姐说准了人家,要你明儿到大舅母那儿去。”
“我现在身体不大好,去不去还一定呢。”宝玉不耐烦地说。
“你这又是何必。一年大,二年小,”黛玉说着咳嗽了几声。
“看你吹了风,受了凉。”宝玉关切说道,催黛玉回去,因黛玉一人,又不放心,要身边小丫环陪黛玉一起走。
迎春要嫁的是孙家。孙家祖上是大同知府人,也武将出身,早年与贾家有过结交,算是世交了。家里现有一人在京,名叫孙绍祖,年龄快三十了,尚未婚娶,世袭指挥一职,生得模样魁梧,体格健壮,弓马娴熟,应酬权变,正在朝中候缺。
贾赦看中孙家资产殷实,两家门当户对,孙绍祖一表人才,更何况当时媒婆来时,贾赦提出借五千银子。孙家二话没说,立马送了过。这既显示了孙家的财力,也表明了孙家娶亲的诚意。当然,贾赦说是借,心里根本就没有打算还,一味图自己荒淫无度的享乐,也还不起。这也成了日后,孙绍祖打骂迎春的理由之一。骂迎春不要把自己当作小姐看,只不过用五千银子买来的。而且,在贾家被官府查抄,贾赦被拘押起来了,眼见贾府败落了,作为女婿的孙绍祖还找上门索要这五千两银子。这都是后话了。
贾赦对迎春婚事征求贾母的意见,贾母听了一起议论,似觉不妥,但是,既然作父母都同意了,也不好多说不是,只是说:“知道了。”而贾政知道迎春的婚事后,认为孙家当时与府上结交,是有求贾家,攀附权贵,并非诗礼之家。何况孙绍祖在外名声不佳,苦劝了贾赦两次。贾赦置若枉闻,贾政只得作罢。
宝玉来到紫菱洲,迎春已被邢夫人接出去住了,看着迎春房子仅有两个两个婆子守着,空空落落,晓得迎春出嫁,还要带走四个丫环,心想,“从此世上又少个清净女子。”不仅一阵悲凉感涌上心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有人在背后咯咯笑,说道:“你怎么在这里站着。”宝玉转身一看是香菱。
“好久不见了。今儿有空进来。”宝玉问道,自从抄检大观园后,香菱跟随-宝钗搬出大观园,就再也没有进来了。
“我是来寻你们二奶奶,”香著说,“她们说她进来到稻香村了。”
“那到我屋去喝杯茶。”
“今儿不得空,改一天再去。”
“什么事这么忙。”
“你哥哥要娶亲了,我们太太请二奶奶帮忙下贴子。”
“这回相准了。以前总是一会听说是李家姑娘,又说是王家姑娘,还说是张家姑娘,害得人家姑娘陪着空议论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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