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见贾母心情好，说道：“宝玉屋里有个叫晴雯的丫环年龄大了，人又淘气又懒，近日得了病了，大夫说是‘女儿痨’，已打发回家去了。过阵了好了，就许她家里配了人。另外，原来唱戏的几个留在园子里的女孩，也统统都打发出去了。一则，因为会唱几句戏，未免有些刁钻古怪，嘴上喜欢混说，对姑娘们影响不好；二则，她们唱了几年戏，赏了她们出去，也是应当的。至于姑娘们身边少了服侍的人，如果需要随时挑几个丫环进来也方便。”

    贾母歪在榻上，琥珀在一傍帮助捶腿，听了王夫人话后，贾母微微睁开眼睛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晴雯模样标致，针线也不错，原想给了宝玉做屋里人，没想到长大也变了。”

    王夫人笑着说：“这孩享不了老太太给的福。人有点本事，都有点刁三歪四的。即使是贤妻美妾，还是性格温和为好。我已留心观察了三年。袭人虽然模样不及晴雯，但是做人本分，话虽不多，但宝玉有不到之处，还能苦劝不止，实在难得。我已停了她丫环的月例，每月从我的奉银中拨两银子给她。让她明白，更好服侍宝玉。现在还能明放进屋里，一则，宝玉还小，怕影响学业，老爷也不同意；二则，如真成了屋里人，宝玉反而听不进话，袭人怕是连话也不敢说了。”

   “我原以为袭人是个不会说话的葫芦，既然你们作父母的看得好，那还有错。”

    王夫人又夸宝玉有长进，老爷都说他能提诗联对子，今天带着他和环儿兰儿参加一个聚会。正说着。宝玉进来了。

    “你今儿可难倒没有。”王夫人问道。

    “不仅没难倒，还赚了不少东西。”宝玉得意扬扬说，还转身从身后婆子抱的东西拿给王夫人看。有梅翰林、张圆外、刘大人奖给他们叔侄三人的三把扇子，三个扇坠，还有三串香珠，三个香袋，还有马大人单独奖给自己一个荷苞。贾母、王夫人看了，喜得合不拢嘴。宝玉心惦记着晴雯，只说：“马背上颠累了。”

    “快回去歇歇。”贾母忙说，又命跟的人好生照顾。麝月和秋纹并两个小丫环跟着进子。秋纹捧着宝玉的奖品。宝玉边走边喊热，把上身外套和夹袄脱了交给麝月抱着。望着宝玉的大红内裤露了出来，这是晴雯的针线，秋纹随口说道：“人亡物在。”麝月斜视了秋纹一眼，笑着说：“二爷这马扎裤穿得更加精神了。”

    “我想在园子走走。”宝玉突然停住脚步说。

    “你逛逛，”麝月瞪大眼望着宝说，“我和秋纹先把衣服和东西主放回屋里去。不然像两个执事跟着。”

    宝玉听了心里欢喜，要两个小丫环一起往沁芳亭走去。

    “晴雯死前说什么话。”宝玉问道。

    “晴雯姐姐一个劲喊娘，再没说什么了。”一个丫环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