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   ¤叶叶集

好像是两年前，无意之间在网上听到一首曲子，只有悠扬的哼唱，没有歌词，后来才知它有个叙事性的名字叫做《我在那个角落患过伤风……》。那小女孩曼声清唱，快乐而跳跃。年初，将它设为手机铃声、彩铃甚至闹钟的声音。生活里时常有鼓点般的快乐从那个小小的手机里蹦跳出来。九月，忙碌的九月，一声铃声是一件事，一阵钟声是一声命令。特别是闹钟声，让常常熬夜的我胸口好像一块石头撞了一下似的——我不再趴在床上听完，开始第一时间爬起来迅速把闹钟关了——我怕，这样下去，我会讨厌那段音乐。

对热爱的事物全身心地拥抱，是性格使然。但是，这个秋天告诉我：距离成全了珍重。有些东西，可以用最柔软的棉布包好放在某一个角落，你知道它在，却不要时时拿在手中。

读学生的作文，看到这样一个情景：小作者看到窗台边的蜗牛投射了一个大大的“V”字在他的作业本上。我笑了：这是心理现象，不是物理现象。而一个会写作的人，他记录的是他的心感应到的一切。这就是张德芬所说的“外面没有别人，只有你自己”，也与黑泽明说他听到荷花开放的声音类同。相信，而后表现，这世间才有诸多美妙的作品。

到一位老师家里做客，看到一些自90年代初保留下来的资料——蜡纸誊写的论文。叹为观止！光滑的半透明的纸有些泛黄，上面的字体工整潇洒，甚至落笔的轻重急缓还能看出来。订书钉已经生锈得很，然而整份资料洋溢着岁月的光芒。二十年的时光放在我手上，有点拿不动的感觉。我想起那些雪白刮挺的A4纸，成十成百成千以均衡的速度从打印机里溜出来，而后，人们撕掉它扔掉它时是一点也不痛惜的。我想起了去年前年有一段时间到处找好写的老式钢笔，买了几个，都不知放哪里了。现在也基本不用笔了，直接操作这台机器，而后把东西交给“我的文档”。电子，电子。现代人，很多东西因为来得易，所以去得快。

手工的作品，包含当时当刻手的温度、心的热度。整个创作的过程是一次性的生命体验。有些富豪愿意到瑞士山区订制手工手表，花很长时间等待。据说，那些表的准确度还没有保障。

听青衣姐姐说她喜欢在睡前拿出日记本写一写，我虽多话，但，以后，盘点文字时，她是绝对比我富有的。

嗅到生命的气息，让人感觉实在；看到时间如一支射出的箭，让人感伤。因而，疼惜。比如这样一个风轻云淡的上午。

时间和空间都是有距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