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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上的老房子

(2024-04-14 07:01:36)


我在小镇上的房子,也算得上“老”了,毕竟经历了38年岁月的洗濯。

那是19868月,我32岁,从大运河畔的一所师范毕业,分配到家乡这个叫做大营的小镇上的中学工作,已经整整10年。

或是我和妻子、儿子一家三口挤在学校的两间宿舍,过于逼仄了吧!妻老是在念叨,“什么时候,我们能有一处属于自己的房子就好了……”

还真多亏了大营村的那些领导,当我向他们提出申请,没有多少日子,那建房的地块,就给落实了下来。

那地,靠着一条流淌着的小河,是四队的一位姓朱的村民的承包地,他家的女主人,和我的妻子,也还算得上是亲戚。

定好了建房的地块,缴好了需要缴的费用,办好了需要办的手续,我们还利用暑假,一个烟囱一个人,请了四队的乡邻,在中学的食堂里,摆下了五六桌;由大师傅掌勺,即便是吃着家常菜,就着“大麦烧”,我和我的一个个乡邻们,竟也喝得脸上红红、脖子红红呢!

也是暑期,开始备建房的材料。作为“外包装”的青砖、青瓦,都是父亲从12里外故乡的小窑买的;用来砌里墙的红砖,则是从离这小镇七里的新垛窑厂装的,一船船的青砖、红砖 ,运到建房的小河边,还是那位比我年长个十多岁的刘老师,利用劳动课,带着他班上60多个学生,排成两队,一块块的,帮我把砖头从船舱搬到岸上。作为感谢,当时好像是每人发了一只烧饼。

建房用的木料,七架梁、立柱、椽子、屏门格栅,都是我父母预先买好木料,又在舍上老家,请两位木工打好,用桐油油好的……

“拆屋一顿饭,砌屋动陈粮”,这是流传于舍上的一条俗语了,说的就是建房的艰辛。

9月中旬开工,101日上梁,待到建成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年底了。

虽说平房,却是屏门格栅,安上一块块玻璃,高轩而明亮,颇为引人注目。

房子的东面、南面框起了围墙,西面,沿着小河,砌了两间平顶的厨房,厨房的北面,隔着过道,连着储藏室和厕所,还盖了间猪圈。

从小院的南大门进来,这院子,倒也宽宽敞敞。

房子建好了,也背了一屁股的债。记得,我们用来建房的经费,都是我和妻这些年余下来的工资,满打满算也就六千吧!房子建好装好,花了一万二千五。钱不够,只能一边建,一边拿每月的工资凑,一边向亲戚朋友、同学同事借,一百,两百……前前后后,拢共借了四五千。

负债的压力大呀!尽管借钱的人,从没开口要过,可也得尽快的还啊!妻子拿了两个注意,一是“开源”,增加收入,二是“节流”,省吃俭用。

建房的时候,妻子让瓦工砌了个猪圈,就是想用来养猪。舍上的父母送来喂猪的糠食,星期天了,妻子就去野外打上整篮的猪草……待到猪子出圈了,卖个一二百,就可以还上哪一家的欠款了。

下班了,妻子还会从小镇的玩具厂,领来做布娃娃的原料,每天晚上,在灯光下做,做好一只,可以挣个几分钱。

就连我在业余写作时所能获得的微薄的稿酬,也给妻列进了创收的预算……

平时,“半月不知肉味”亦是常事;有时妻子买点肉回来,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儿子,闻到肉香,就会高兴地欢呼,“今天吃肉了……”

遇上亲戚来了,可又囊中羞涩,妻子只好向同事们借一下,待下个月发工资的时候再还上……

节省归节省,该用的还得用。到了春节,妻总是买几束鲜艳的花儿,插在精致的花瓶里;我也会买来武中奇一幅幅潇洒的草书,挂在客厅两侧洁白的墙壁……有同事、朋友或是邻居们来拜年了,总会夸赞,“这陈设和布置,还真算得上高雅。”

1986年过后,我和妻,得益于教师工资的提高,也就加快了还债的进度。

差不多三四年,总算还清了我记在本子上更是记在心里的一笔笔债务。

在以后的岁月里,就可以静心地享受住在这房子这院子里温馨的时光了——

秋冬时候,在小院里种下油菜,到了阳春三月,金黄的油菜花,引来蝶舞蜂飞;妻子还应儿子的要求,买了两只也是黄黄的毛茸茸的小鸭,在菜花地里觅食,或是嬉戏。

在小院的花池里,妻也会种上花草,栽上风景树,看鲜艳的花儿草儿,自由自在地开放,随心随意地生长;听一只只小小巧巧的鸟儿,在一棵棵风景树上婉婉转转地鸣唱……

夏夜,踏上厨房上的平顶,也算是小楼吧!一边享受四面吹来的凉爽的风,一边观赏潺潺的水流上,鱼儿跳跃,流萤闪烁,一种说不出的舒心和惬意,也会在胸中自然地流淌。

还有,院东的两棵桂树,每到中秋,一簇簇金色的桂花,香气四溢,惹得路过的一个个行人,驻足停留,美美欣赏;院西的两棵银杏,一到冬天,满树扇形的叶片,呈现耀眼的金黄,一颗颗银杏果,不用敲打,也会坠落一地……

记不清,我在小镇上的那房子、那院子,接待过多少来自天南地北的亲朋了。

他们来了,总会在我这长着花儿草儿的小院里,兴致勃勃地徜徉;在我那明亮而高轩的房子里,围着圆桌,就着一碗碗时鲜的菜肴,举着一杯杯醇香的烈酒,尽兴尽情地畅饮……

关于这房子这院子的文字,也曾出现过远远近近那些著名的“文人墨客”的笔端呢!这也可算得上是“声名远播了”。

2004年,我离开大营,到兴化的楚水实验学校工作,我的妻子,也来到了这座小城。

后来,我的父母,从我故乡的舍上,搬到了我在小镇上的房子里居住;每年腊月,二十四夜前后,我们再把虽说年迈却还健旺的双亲,接到小城,在那个也是依水而居叫做华丰的花园,一起开开心心地过年。

我那辛劳了一辈子,八十大几算得上高寿的双亲,都是在我小镇上的那座老房子里过世的,我们也是在那儿,送了他们最后一程……

2018年的中秋节,我和妻子,儿子和媳妇,我们才一岁半的孙女儿来来,就是在这小镇上的老房子里度过的;至今,我的手机里,还珍藏着,我们的小孙女来来,为了采撷小院里五颜六色的花儿,满面欢喜蹒跚学步的留影……

虽说,住在小城,可小镇上的老房子,我们还是常去,除了已然消逝了的丰乐舍的故乡,这儿,也是我们,旁逸斜出,扎下来的深深的根。

去年春天,和我相濡以沫40多年的妻子,因病无法医治,在这小城上悄悄地走了。

她在病床上,还不止一次地和我谈起过,小镇上的老房子小院子;那里有她,虽说艰辛却也快乐的生活和生命的印迹……

清明前夕,我回小镇,我的堂弟对我说,舍上在外经营的一位老板,想买你那老房子呢!价格可以出到40万;堂弟还说,就这价格,你可以在小镇上随意地买一处像模像样装修一新的商品房了。

我把这情况,告诉我在小城的机关上班的儿子,他曾在小镇上的这老房子小院子里度过了他的童年和少年。

儿子沉吟片刻,跟我说,“还是不要卖吧!再好的商品房,怎么也住不出那平房那小院的那种亲切的家的味道……”

这话在理。

接下来,就让我在剩余的岁月里,不时的回这小镇上走走,在这曾经陪伴了我们一家几代人的老房子里住住;然后,将那且苦且甜点点滴滴的老时光,有情有趣有滋有味地反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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