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锔碗丁案 =====

   【第十五章】   赖子替父受刑，死去活来，终招赃银

                 刁母护子忍痛，老奸巨滑，始隐命案

             诗曰：猛虎舔仔情深，残狼寻崽长奔，为人父母不良，此辈枉以为人。 

   上回书说道，银楼掌柜看了元宝暗记，断定元宝实乃当年当铺所失之银，又拿来当年银楼账薄核对一番，必是无疑！蔡大人与大家商定明天公堂再次开审丁家三人。

   第二天，公堂之上中间稳坐巍巍蔡大人！后边站立智广南师爷！旁边一桌快手刀笔吏！大堂两旁铁木刑具摆开，链锁棍夹齐列！两班官衣衙役持棍站齐！呼喝喊叫！声震连天！威严之势可算：阴间邪僻栗！地狱鬼神泣！只看得人人口前吸冷气，背后冒凉风！只听得院外众衙役大声喝叫：“走！”铁链哗哗！脚步塌塌！大堂厅外只押来丁氏家中三口身，二男一女两辈人！慢腾腾走上公堂青石高台阶，

                                                  艰难难迈入地狱柏木宽门迭！

  大堂站定，看见如此景象三人不由得膝盖弯了下去！蔡大人挺胸坐直，眼看三人：蔫头搭脑无生气，仍是贼眼溜滑心存狡诈。大人右手拿起惊堂木“啪啪啪！”三声打响！大喝道：“昨天从你家中只搜出一只元宝，快说！这元宝从何而来？”刁氏抬头看看丁少玉说道：“回大人，我已说明，这元宝乃我家老儿锔碗时多年攒下，存放多年不曾动用，只等我俩老时留作发丧之用。”蔡大人见刁氏还是如此胡言，说：“今天我不与你多说，你不实说，就别怪我使用办法教你说明！怎样？”刁氏仍是死咬：“大人就是打死，我也如此说话！”蔡大人道：“其实，我早忍不耐烦，看你依然胡说，我来问你，你家老儿一天锔碗几个进项？除去吃喝穿戴，日用杂项还有几个剩余？你如何盖起高房大瓦？如何穿戴绫罗绸缎？如何满身金银首饰？如此看来，你一个锔碗反倒比我蔡某的皇家俸禄还要富裕！我倒要向你讨教怎样发富？将来老爷我也去长街锔碗发家，岂不快活！”刁氏无言！

  大人又一拍惊堂：“实话道来！不要等我动怒！”丁少于这时也言道：“此是实话！”蔡大人不理，眼看丁全子问刁氏：“此子是你亲生？”刁氏道：“当然亲生，难道大人对这也心存疑惑不成？”蔡大人鼻中哼哼两声：“只要亲生就好，”又问丁全子：“多大年岁？”全子答：“二十一岁。”大人道：“看你年纪轻轻，皮白肉嫩，生在如此家庭，从小耳睹目染从不学好，今天老爷我就要拿你开刀！教训你虐妻胡来，将来也好知道做人的本分！来呀！刑具伺候！”两旁衙役大喝一声，上来拉起丁全子，踢腿跪下，分开两臂绑上杠架，全子只吓得脸儿憋红，吭吭出气不懂言语。两名衙役拿来粗长木杠放在全子腿肚，又一头一个站上木杠，狠命压来！全子大叫一声龇牙咧嘴！再一压来，全子嘴唇咬破，鲜血顺唇流下！又一压来，全子大汗淋漓，眼皮翻白！还一压来，全子已然昏死过去！

  一名衙役拿来冷水顺头喷下，慢慢醒来。蔡大人问：“丁全子！你知道虐妻的滋味可否舒服？”全子此时早已五官挪位，满脸通红，浑身湿透！对大人闭眼哭诉：“大人，我已知错！”大人又看刁氏与丁少玉：“他已知错，你二人怎办？”

  刁氏与少玉看儿子受刑早已心疼肉颤，但心内仍咬牙挺住。见大人问，刁氏答：“无招！”蔡大人对衙役喊：“再压！”两名衙役也像吃了活食，再次站上压杠！全子长到这大年纪，哪里受得如此之苦，疼痛实在难忍，身上疼痛心内恨！大哭一声，嘶声喊道：“我的爹爹我的妈！看我受刑，儿我实在忍不下！疼啊！苦啊！儿的骨头已断，皮也剥下！儿的心也乱了眼也花！我虐了铃儿我该打！为何还把我的腿儿来压下？看儿受罪问问爹与妈，你怎不管？怎不说话？儿的岁数还不大，难道你二人做过什么歹心事，连累孩儿要把地狱下？我恨你！恨得直咬牙！真想吃了你的肉，再掏你的五杂！家中银元宝？到底是怎咋？你快说呀，你快答！不然，孩儿死了再也不回家！求求爹和妈！你快说呀！你快答！”

  丁少玉与刁氏跪在一旁，看在眼里，听到耳中，虎毒不食子，全子受刑如在己身！丁少玉冲蔡大人哭喊磕头求饶！刁氏揪心拉肺欲死欲活！

  蔡大人见贼夫妻这般模样，加大语气说：“说！这一只元宝那里得来？”

  丁少玉低头无言。

  刁氏到底女人家，看见儿子为己受刑，登时发了人论天性，触到为母的一点热血良心！此时不顾一切冲将过来，抱住儿子痛哭不止：“娘的心！娘的肉！从小疼你爱不够！爹娘从来把穷受，你的爹爹整天锔碗穿街走，妈妈苦得面黄皮又瘦，那一年，想法弄来银子养家口，我家才变得发家底又厚！实指望儿大能够变贾胄，如今已见狂风水漂走，都是为娘的不该做下流，连累我儿命且休！也罢也罢！咬咬牙，把心丢！免得我儿受罪，为娘我心难受！”哭罢，跪转回身冲上边蔡大人“邦！邦！邦！”磕了三个响头，仰起脸，额头有血顺脸流下！双手捂脸哭说：“求大人停刑吧！小妇人我认罪了！”

   蔡大人问：“你有何罪？”

   刁氏看看儿，看看夫，大声道：“我家元宝乃是不善得来！”

  “怎样不善？”

  “本是偷盗而来！”

  “那里偷盗？”

  “朝阳门外大街聚来当铺偷盗！”

  “何时偷盗？”

  “乃光绪二十六年！”

  “总共偷盗多少？”

   刁氏刚要回话，丁少玉滚爬过来，把刁氏按在地上就打！嘴里还嚷道：“好你个死娘们，死老婆！你不在家里死呆，尽在外面招惹是非！原来家里的银子是你偷盗而来，连累我与儿子住监受屈！你说，这一锭元宝你如何藏得密密实实，这多年我怎不知？”

   蔡大人与绍兴师爷看得真真切切，二人一对眼神，蔡大人会意，衙役过来分开丁少玉，这厮嘴里还不干不净骂骂咧咧！那边刁氏则再不言语，低头呆跪。

   大人问：“丁少玉，这多年你不知家里藏有元宝？”

   少玉答：“小人全然不知！”

  “你既全然不知？你是家主，这多年家里怎样生活？难道你不管不问？”

  “小人从来不问！”

   蔡大人生起气来：“嘟！你这顽刁！刚才看见老婆要招，你赶忙过来拦住不叫说话！显然你尽全知道底细！你家绝不会只有一只元宝，既然老婆已招当年在聚来当偷盗，我实实告诉你：当年聚来当丢失不止一只两只，你藏在哪里？招不招？你这个贱皮！现在轮到给你皮肉解解痒！来人！大刑伺候！”

   行刑衙役一个个鬼神出没，从后面揪住衣领拉起丁少玉来到厅前大院，好似拉拖一头死驴！衙役们早已备好各种奇刑怪罚，不怕你石头人也要榨出几句实话！须庚，只听得院子里：

                                                      狼哭魂嚎，声嘶就似地狱恶殍冰冻热火烧。

                                                      狮吼魄叫，力竭恰如阎殿厉鬼汤煮凉水浇。

                                                      皮抽铁烙，用尽叫你哑口紧喉气出还憋翘。 

                                                      麻勒木拷，设法请君启齿张嘴声低又声高。

   大堂以内，直吓得刁氏与丁全子，浑身筛糠！一鼻气息不敢再出，二目余光那能又看！全子挣脱刁氏怀抱，爬到大人案桌面前高声喊道：“告大人！是爹妈做下歹事连累与我！只求大人放我一死！我招了！”蔡大人问：“你招什么？”全子此时不顾许多，清白说道：“大人！家中元宝还有许多，我不当家也不懂元宝从何而来，也不知因为何事，是王玲儿死后爹爹喊我一同把许多元宝藏入井中····!”话没说完，刁氏也过来冲大人呼呼磕头谢罪：“大人，此事无有儿子甚事，是我夫妻不好，连累儿子！只求大人放过我儿！”大人问丁全子：“一共多少？”刁氏抢答：“除去这多年盖房花用使去一千两，应该还剩九千余两！”大人吩咐书吏记好，绍兴师爷手拍脑门！大叫一声：“唉呀！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怎没想到水井之处！当初，听说丁家仙佛送银就是在井中发现，呵呵！却也是：那里得来哪里去！大人，赶快安排取银！”

  大人又问刁氏：“你既已招认偷盗元宝一事，我再来问你：看店老儿是哪个打死？” 丁全子一听此话，蒙头蒙脑！眼看母亲怎样对答。一句话问到刁氏虚火之处！心想：银子已然招认，打死老儿人命关天，非同小可！千万千万不可再招！故憋了一口长气道：“回大人！我夫妻以前只是穷困潦倒，偷银只为度日，当时店中无有甚人看店，故才偷银得手！老儿被人打死，小妇人实实不知！”蔡大人及师爷听此一说，反倒语塞！师爷小声对蔡大人说道：“对呀！他夫妻偷盗元宝本无人知晓，这看店老儿被人打死更是无人看见，他夫妻一口咬定不知此事，无凭无据又该如何？如果屈打成招，那真正凶犯岂不乐哉！如此说来，打死看店老儿一案不可过急，只能慢慢审问，待到水到渠成，自然就有办法！”

  蔡大人大堂呼喊：“院内停刑！三人犯带入牢房！”衙役放下丁少玉，三人重新戴上木枷，连爬带拐，哼哼呼呼，垂头丧气押回牢房。

  这边蔡大人安排师爷带兵丁衙役赶到丁家，挪开压井石，放入软梯，一名兵丁带油灯下井水中捞摸，一个个，两三个，四个五个六七个，八个九个十一个···！放入竹篮提上地面，数数一共一百八十锭！师爷看数目实准便收好元宝，带领一干人等回衙交差。

  晚间，师爷找到当铺马三爷与银楼掌柜同了蔡大人在后堂灯下一一查看元宝暗记，理所当然，元宝个个暗记梅花显现！当铺所失之元宝如今大见天日！

  大家正在高兴，忽然家人来报：门外有人求见！蔡大人心疑，这晚来者何人？

                                                           欲知来是何人？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