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凌锋—海若的成功
(2008-11-18 14: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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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锋海若整体医疗杂谈 |
分类: 医事 |
我看凌锋—海若的成功
柳红
2005年4月25日(原载《科技中国》2005年10月号)
凌锋、海若,两位美丽智慧的女人,合力登上了生命的高峰。
凌锋医生近日撰文《整体自洽理论在医疗实践中的应用探索——是什么方法使刘海若得以康复》(载《科技中国》2005年4月号),将一个古老而新鲜的医学理念和治疗过程公之于众,揭开了挡在医学和公众之间的神秘面纱。依我看,凌锋医生无非是遵循了一些最基本的医学原则,尊重了人的生命规律。
整体自洽疗法是基于对现行治疗理念——即寻找病因,针对病因除病,忽视整体,把人看作简单的机器——的批评。它把人体看作一个具有强有力的调节能力,以维持生命的内稳定自组织系统,认为任何医疗手段都是通过干预这个自组织系统对疾病起作用的。病人的康复,实为人体内稳机制和医生适当干预耦合的结果。具体到海若的病例,我将凌锋医生运用整体自洽疗法的思想和方法归纳为如下一些方面:
第一,对病情的判断。2002年5月15日,凌锋医生飞赴英国,检查因火车失事受伤的海若。虽然排除了英国医生关于脑死亡的猜测,因为脑疝、有心跳停止及脑缺氧,英国医生认为没有抢救价值,建议放弃。而凌锋相信:人类对自己的了解太少!我们还不能完全理解身体内的自稳定状态有多大的代偿力!只能探索。她表示:只要有1%的希望,我们都会尽100%的努力。
第二,唤醒。治疗不是手段和结果简单的因果关系,每个手段都是通过人体内稳机制影响人体,正确的疗法应注意它们和人体内稳机制相洽和组织的修复。面对回到中国时海若昏迷、意识不清、不能吞咽、多系统感染的情况,凌峰决定治疗的首要措施是促醒,同时开始咽肌、四肢肌肉等多功能恢复训练。从海若回国第一天,各种恢复措施就同步进行,比如,吞咽从一滴滴水开始,肢体从四肢摆放开始等等。各系统之间的恢复是相辅相成的,这种训练,使得海若清醒后就可以自主运动。
第三,用药,时时想到一个倾向掩盖着另一个倾向。医疗干预不能破坏正在恢复的某部分内稳机制。针对海若高烧,尝试多种抗菌素仍不见效。经多方会诊,考虑应用两性霉素B。该药对肝脏的损害很严重,而海若的肝脏是破裂后重新修复的,自我代偿能力较低。肝脏决定各种酶及化学药物的解毒作用,肝脏衰竭,将加重神经系统损伤。于是,凌医生放弃这种搞菌素,改用其他办法。
第四,中西医结合、科际合作。海若的治疗以神经外科为主,多学科联合。现行的中西医结合是西医诊断、中医开药。这不是最有效的结合方式。凌锋以中医针对全身情况,西医针对具体问题,双管齐下。为海若施行两年针灸和服中药。在制定促醒方案时,除了药物支持疗法外,还请了高压氧科、针炙科、中医科、康复科共同参与。
第五,早期康复。通常当一个科的治疗结束后再转到另一个科室继续治疗。有时前一个科室治疗时间过长,后期的康复训练会十分困难。当海若苏醒过来,医生便每天让她背唐诗,每顿饭前复述上一顿饭吃什么,专门安排人跟她一起读报讨论,为她聘请声乐老师,设置钢琴课等等。在医生恰当的干预下,通过调动人体特有的完整的调节重塑功能,使之恢复。
第六,医疗干预度。人体有一种自我调控、自我稳定、自我修复的功能,过度干预会破坏机体的内稳态,和治疗目的相悖。如何掌握这个度?海若有一次腹痛呕吐,腹胀如鼓。透视显示肠管内有液平面。腹外科会诊提出放置胃肠减压管。考虑到它会排出大量含有电解质的胃液,对海若的身体是一个打击,凌峰决定先采用理中益气汤等办法,三四天就好了。
由此看来,整体自洽理论,并非多么高深的医学理论,甚至是广为人知、深入人心的道理。然而,它却是我们求之不得的。整个治疗过程突显的是凌锋医生个人在其中的作用。与其说,是整体自洽理论的指引,不如说,是一种机遇,一种特殊的制度安排。
这种机遇和制度安排,显然与海若是名记者,其背后有凤凰电视台的强大影响力和财力支持有关。这不要紧,要紧的是,它使我们看到,只要有了这样一种机遇,医术精湛且对病人高度负责任的凌峰医生,便得以调动和运用巨大的医疗资源,充分自由地实践自已正确的医学理念,从而,为我们创造和展示了这样一种成功。
凌锋—海若的成功显示,将不同专业的医疗资源进行有机的组合,便可释放出比单独学科大得多的威力。中医一直在走西化的道路,中药西用,废医存药,中西医结合的立足点或许应转移到“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上,以中医的整体—平衡理论作为指导原则,加之以现代医学的专门精深。
再来回溯一下海若的伤势:全身多处骨折,肝、肾、肺等脏器破裂,头部重创,瞳孔散大,丧失自主呼吸,对外界刺激无反应,仅心脏有微弱跳动,被疑为脑死亡。
如果这样生命体征的人最终都能得救,是不是我们有理由相信各种疾病的病死率可以大大下降?答案一定是肯定的。既然如此,这个问题反过来问也将成立,但是它立刻变得尖锐,在那些因治疗不当而引起的死亡中,医生扮演的是什么角色?这种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科别分置成了推诿责任的挡箭牌,它造成混沌,使医生的责任被消解,病人无处追溯在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最终承担医治过失的恶果。
因为海若,医生凌锋有福了!因为凌锋,病人海若有福了!凌锋—海若的成功,无疑给了我巨大的鼓舞,然而,因为我们不是海若,所以也不得凌锋。
我的儿子在不满14岁时发现患纵隔恶性肿瘤,前后经过四个疗程的化疗和一个纵隔肿瘤以及右肺上叶切除术,后血小板减少,计数曾经为零,在1万以下已经半年余。我们转换过数家医院,住过胸外科、肿瘤科、血液科。大家各管一段。我多么希望有医生可以统领整个过程,综合专业人士和知识,给我们以支持性治疗。然而,可望而不可求,因为没有这样的制度安排。事实上,我在自己综合、自已判断、自己决策,并承担风险。
由此,我不禁在想,不禁要问:凌锋—海若的成功是如何可能的?其成功的借鉴作用在哪里?谁有整合和调动强大的医疗资源的能力?整合的动力来自何方?谁又能享用如此庞大的医疗资源。我们的医疗资源可以承受多少这样的病人,有没有可能因为这样的病人使用过多的医疗资源而将更多的病人拒之于门外?如何解决医疗资源短缺不能满足日益增长的需求的问题?
归根结蒂,需要一种制度安排,重新整合医疗资源,包括发展社区医院,区分社区医院和大型综合医院和专科医院的功能,分流病人;激励医生唤发职业精神,对病人高度热诚,负责,和在科学上的不断进取和探索。
如果凌锋—海若的成功能给我们的有关医疗卫生主管当局和医院领导、医生带来上述思考,并力所能及地改进,那,才是真正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