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严肃文学和大众文学的区别，或者说，不应该人为地制造这种区分。

严肃文学之所以高级是因为它是小众的，与大众天然隔绝——此说太意气用事。

佛陀或基督的真理如何？但它们从来不声称自己是属于精英的。

文学是小道，更无理由画地为牢。

————

有些学问具有专业性，掌握和理解需要专业训练，例如科学、哲学。文学并非这类东西，读与写是紧密相连的。

写作可能具有很强的专业性，但阅读却由热爱和经验促成。写作的专业性是指向阅读的，怎样被最充分、有效地阅读构成了写作的专业课题。

虽说写作亦塑造了阅读，但阅读对写作的塑造是第一性的。虽说写作与阅读互为因果，但阅读作为原因是最根本的。

呼吁经过培训的读者属于非份的要求，而要求作者的专业水准则是题中应有之意。

在读与写的冲突中，归咎于读在今天颇为流行，实际上不过是写作的人在推脱责任。

因此，可以说文学是半专业性的，在写的范围内有严格的专业要求，而在读的范围内却不应以专业人士为对象。

如果有一天，文学和科学、哲学一样在其专业内部得以循环，而不依赖和涉及非专业的人群，就是文学之死，至少是传统意义的文学之死。

————

宗教之死亦然，被作为专业和学问，与大众之间筑起一道绝壁。

————

科学、哲学以其实用效果或者后果作用世界，或者自生自灭，而文学或宗教对世界的作用则始终是直接的，与攘攘人群相伴而行。

————

商业文学是另一个话题，它的用心不在读与写之间，而在于生产、销售。

只要得以销售，买出去了，是否被阅读并无关紧要，更不用说阅读的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