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在儋州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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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在儋州5
——读苏札记之十五
我楚狂人
四、夕阳西下北归路
苏轼北归,渡海前去澄迈(即今海南澄迈县,在海南岛西北角)辞别好友赵梦得,未遇,赵梦得远游中原了。渡海在雷州登陆,遇到了刚刚解除“编管”(按:即管制)的秦观,但是秦观“内迁”的目的地是衡州(即今湖南衡阳),所以就洒泪分别。然后去了惠州,与居住在白鹤峰的长子苏迈等家人会合。然后他率全家去了潮州,拜谒了韩愈祠堂。再登舟顺着赣江北上。这一路就是他南贬的来路,徐徐而行。他已经重病缠身,只能缓缓走。
苏轼在《潮州韩文公庙碑》中说:“浩然之气,不依形而立,不恃力而行,不待生而存,不随死而亡矣。故在天为星辰,在地为河狱,幽则为鬼神,而明则复为人。此理之常,无足怪者。”诗文使人灵透,信仰使人坚定。充塞天地的浩然之气,正是中华民族的内在精神。这是韩愈的精神,更是苏轼的精神。
“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苏轼的这两句诗是他的人生宣言。
北归本来很开心,但是总是有叫人痛苦的事情发生:老道士吴复古病故,得意门生秦观突然中暑暴毙,章惇的儿子拜见。让苏轼心绪难安,百感交集。老道士96岁高龄病故清远峡和章惇之子拜见,我在前文都已经详述,这里不重复。这里细述秦观之死。
秦观52岁那年,被赦免返京,却在半途上因喝水而莫名其妙地猝死在朋友的家中。
《宋史·秦观传》是这样描写秦观之死的:“徽宗立,复宣传郎,放还。至藤州,出游光华亭,为客道梦中长短句,索水欲饮,水至,笑视之而卒。”
秦观二十八世孙秦瀛在《重编淮海先生年谱》中说:“元符三年(1100年)……先生被命复宣德郎,放还作《归去来兮辞》,遂以七月启行而归,逾月至藤州,因醉卧光华亭,忽索水饮。家人以一盂注水进,先生笑视之而卒。”说法大体相同,只是在时间和地点上更为详尽一些。
由于秦观具体的死因语焉不详,所以研究者们众说纷纭,归纳起来,大致有如下几种说法:
一是瘴毒中暑说。从上文可知,秦观之死是在八月,地点是藤州。藤州即今广西藤县,气候炎热而多雨,尤其是七、八月份(指农历)。秦观是高邮人,高邮的平均气温至少比藤县低10度以上。他在岭南虽待了一年多,但对那种湿热的气候毕竟不太适应,加上身体素质差,遇赦后,得按规定的期限赶回京城“报到”,瘴毒中暑是很可能的。
二是酒精中毒说。从《重编淮海先生年谱》中可知,秦观死前有两个细节,一是“醉卧光华亭”,二是“忽索水饮”,可见其醉得不轻。在一个炎热的夏天一下子喝这么多酒,如果是一个健康人,也许没事,但秦观从肉体上到精神上都受尽摧残,在这种情况下醉酒而亡也是很可能的。
三是乐极生悲说。持这种说法的人很多,而且理由更加充足。秦观以46岁“坐党籍改馆阁校勘,出为杭州通判”,还没有到职就被贬为处州酒税,48岁被削秩徙郴州,50岁继续南贬到横州,51岁徙雷州,可以说这五六年来他从贬职到削秩(不发官俸)再到被编管(劳动改造),没有过一天舒心的日子。就在他彻底绝望,甚至写好《自挽辞》的时候,一纸赦令让他北归,还让他官复原职。从大悲到大喜,秦观缺乏应有的思想转变,倒下了。
不管怎样分析,我以为中暑肯定是直接死因。
苏轼在被归途中是见到了秦观的。
大赦后苏轼内移廉州,终于有机会与秦观在雷州相见,而这一次,也是两人的最后一次会面。其实在苏轼来之前,秦观就感觉自己可能将不久于人世,自己给自己写了挽词。这一次的会面,对于这对相识20余年,情谊深厚的师生而言,弥足珍贵,秦观就此写下了一首词,作出一番感慨。
江城子
宋·秦观·
南来飞燕北归鸿,偶相逢,惨愁容。绿鬓朱颜重见两衰翁。别后悠悠君莫问,无限事,不言中。
小槽春酒滴珠红,莫匆匆,满金钟。饮散落花流水各西东。后会不知何处是,烟浪远,暮云重。
秦观是苏轼被归途中看到的唯一得意门生,不想分手不久就听到了秦观去世的噩耗。这让苏轼这个病重老人情何以堪,“后会不知何处是,烟浪远,暮云重。”他们师生相逢只怕要在天上了。
苏轼真的已经夕阳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