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在惠州16苏轼和陶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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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在惠州16
——读苏札记之十四
我楚狂人
五、日啖荔枝三百颗4
3.苏轼和陶诗
追求精神自由的陶渊明是中国知识分子的精神偶像,更是中国失意的知识分子的精神偶像。所以,很自然地也成为惠州苏轼的精神偶像。我们没有发现苏轼在惠州之前的苏轼“和陶诗”,但是在惠州时期,苏轼至少写了一百多首“和陶诗”,这是很惊人的数量。
苏轼一生写了很多“和诗”,但是都是与“活人”的酬答,而与“先人”的“和诗”实在是一个首创。自此以后"和陶"就成为了中国文学史上独特的文化现象。苏轼“和陶诗”是不是从惠州开始的,我们难以肯定,但是在惠州创作“和陶诗”最多,这是可以肯定的。拒不完全统计,苏轼在惠州的“和陶诗”有一百多首。
关于苏轼“和陶诗”,其弟苏辙有文章这样说:
追和陶渊明诗引
苏
东坡先生谪居儋耳,置家罗浮之下,独与幼子负担渡海,葺茅竹而居之。日啖薯芋,而华屋玉食之念不存于胸中。平生无所嗜好,以图史为园囿,文章为鼓吹,至此亦皆罢去。独喜为诗,精深华妙,不见老人衰惫之气。
是时,辙亦迁海康,书来告曰:“古之诗人有拟古之作矣,未有追和古人者也。追和古人,则始于东坡。吾于诗人,无所甚好,独好渊明之诗。渊明作诗不多,然其诗质而实绮,癯而实腴。自曹、刘、鲍、谢、李、杜诸人皆莫及也。吾前后和其诗凡百数十篇,至其得意,自谓不甚愧渊明。今将集而并录之,以遗后之君子。子为我志之。然吾于渊明,岂独好其诗也哉?如其为人,实有感焉。渊明临终,疏告俨等:‘吾少而穷苦,每以家弊,东西游走。性刚才拙,与物多忤,自量为己必贻俗患,黾勉辞世,使汝等幼而饥寒。’渊明此语,盖实录也。吾真有此病而不早自知,平生出仕,以犯世患,此所以深服渊明,欲以晚节师范其万一也。”
嗟夫!渊明不肯为五斗米一束带见乡里小儿,而子瞻出仕三十余年,为狱吏所折困,终不能悛,以陷于大难,乃欲以桑榆之末景,自托于渊明,其谁肯信之?虽然,子瞻之仕,其出处进退,犹可考也。后之君子其必有以处之矣。孔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孟子曰:“曾子、子思同道。”区区之迹,盖未足以论士也。
辙少而无师,子瞻既冠而学成,先君命辙师焉。子瞻尝称辙诗有古人之风,自以为不若也。然自其斥居东坡,其学日进,沛然如川之方至。其诗比李太白、杜子美有余,遂与渊明比。辙虽驰骤从之,而常出其后。其和渊明,辙继之者,亦一二焉。
丁丑十二月海康城南东斋引。
陶渊明逃脱官场的深层次原因这里不想探索。陶渊明厌倦官场, 担任彭泽县令仅80 多天就弃职而去,留下了前股民鬼片《归去来兮辞》,这成为陶潜和仰慕陶潜的知识分子的人生宣言。陶潜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隐居, 过着简朴的田园生活,“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或许也很辛苦,陶诗云: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
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归园田居·其三》)
但是这样的辛苦值得,因为这样的生活是真实的,充实的,踏实的。
陶渊明主动逃离官场,而苏轼是被动被赶离官场。尽管“离场”的境况不同,但是苏轼对陶渊明的共情是真实的。
苏轼仰慕陶渊明,曾想象着把自己与葛洪、陶渊明画在一张图上。“愧此稚川翁,千载与我俱。画我与渊明,可作三士图。”他多次游走于葛洪生活过的罗浮山,为他的丹灶、药池题字写诗; 更流连于陶渊明用诗文营造的“桃花源”里,隔着时空与之唱和。
唱和陶渊明,这是苏轼在惠州的贬谪生活的一种特殊表达。他没有直接述说自己的不满和苦痛, 而相反, 他随遇而安, 努力去适应当时的生活处境。“环州多白水, 际海皆苍山。以彼无尽景, 寓我有限年。”(《和陶归园田居》)
苏轼用陶诗抚慰自己的心灵。陶渊明诗云: “误落尘网中, 一去三十年。”“久在樊笼里, 复得返自然。”很容易引发苏轼的心灵共鸣。
这个阶段,苏轼已经把陶诗当做自己的心灵寄托。苏轼给朋友程全父的信中说:“仆焚毁笔砚已五年,尚寄味此学,随行有《陶渊明集》,陶写伊郁,正赖此耳。”
忽然想到柳宗元,柳宗元在永州的诗就很有陶诗的味道,但是更觉清冷。
对于柳宗元的诗,苏东坡曾经发表这样的评论:“所贵乎枯谈者,谓其外枯而中膏,似淡而实美,渊明、子厚之流是也。”这是把柳宗元与陶渊明相提并论。这个意思是说,柳宗元诗外表平淡而内涵充实,语言恬淡而意境甚美。我以为这样的估价是很中肯的。因为苏轼懂柳宗元,也懂陶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