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人同情方孝孺2

——苏州人心目中的朱明王朝之九

我楚狂人

一、从玄妙观无字碑说起

苏州最著名的道观玄妙观有一通高大的无字碑耸立在主殿三清殿露台东边，此碑高二丈、宽八尺，但是无一字。

明洪武四年（ 1371 ）清理道教，更玄妙观为正一道观，置道纪司，革香火田以充军包饷。这是道观历史上的一件大事，特请当世大儒方孝孺作记勒石，以志纪念。方氏书法铁划银勾，不同凡品，此即玄妙观无字碑的原型《清理道教碑》。因方孝孺被明成祖朱棣“灭十族”，存方孝孺一字均为死罪，这篇碑文也被铲除干净，成了一块无字碑。此碑虽无一字，却遐尔闻名，为玄妙观三大名碑之一。

民间传说，朱棣夺得皇位后要他投降并命他起草诏书，他却写了“燕贼篡位”四字，于是被凌迟处死，宗族亲友株连者死者多达八百七十余人，连他的学生也被杀，史称“灭十族”。这与正史记载有出入。但是苏州老百姓很相信这个传说。

苏州还广泛流传说，方孝孺蔑视强权，他轻蔑地对朱棣说：“殿下（坚不称‘陛下’）千秋之下也逃不过一个篡字”。方孝孺身后，其门人德清侯廖永忠之孙廖庸、廖铭等人捡其遗骸，葬于聚宝门山上；死于宁海城之方氏族人，有义子马子同收其残骸，投于井中，后称此井为义井。

其实苏州人不把此碑推倒而留下无字碑，是很有深意的，这是对方孝孺的同情，也是为残暴的朱棣留一个罪证。但是据说苏州人做此事也是很巧妙的，造了一个流言，说是此碑镇着海泉，若是推倒，水淹苏城。苏州人的“软调皮”天下第一。

苏州人不推倒巨碑，而把刮掉字的无字碑好好保留，似乎在时时告诉后人，曾经有一个叫做方孝孺的人，为了自己心中的道，从容赴死。

这里，很自然想到了苏州北塔的张士诚纪功碑，苏州人也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保留下来了。这是同样的道理。苏州人认为，公道自在人心。

所以，我们今天看到玄妙观的无字碑，就知道，苏州人是同情方孝孺的，甚至可以说是尊敬方孝孺的。

当我们看到明末苏州地区的异乎寻常的抗清军事斗争，那么多读书人投笔从戎，慷慨战死，他们是吴日升、沈自炳、陈子龙、夏完淳、陆世玥。那么多读书人奔走天下，卧薪尝胆，他们是顾炎武、归庄。难道他们身上没有方孝孺的影子？

其实，就像这无字碑，方孝孺一直活在苏州读书人的心中。

苏州玄妙观无字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