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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猪肉
——猪年说猪之七
我楚狂人
“冷猪肉”这个词,今天的中国大陆读书人已经不太熟悉了,《现代汉语词典》和新版《辞海》都查不到这个词。但是我国台湾地区的读书人还经常会说起。所谓“冷猪肉”,不是泛指一般的冷冻猪肉,而是指祭祖宗的供品,后来又特指祭孔圣的供品。
著名学者范文澜有句名言:“坐得冷板凳,吃得冷猪肉。”意思是说只有能坚持坐“冷板凳”耐得寂寞专心学问,才有可能有大成就,成为大家,受后世敬仰。后来有人归结为“二冷精神”,冷板凳是因,冷猪肉是果。这里的“冷猪肉”是指陪祀孔庙的意思。旧时,如果哪一个文人道德高、学问精、成就大,死后牌位便可入文庙,置于两庑之下,有资格分享供奉孔圣人的冷猪肉吃。这是旧时文人最高的褒奖,有清一代近三百年,也只有汤斌、陆陇其、张伯行三人获得了这一殊荣。张廷玉为此目标奋斗了一生,宦海浮沉六十年,最后还是没有证得正果。
宋代理学一直在争儒学正宗的地位,直到南宋理宗时,理学才彻底战胜了新学和蜀学,王安石被搬出孔庙,而周、张、二程都得以到孔子身边吃冷猪肉。但是这时已经距离南宋灭亡只有三十年了。
孟老夫子被尊为“亚圣”,理所当然有资格吃“冷猪肉”,但是也多次被赶出孔庙,失去吃“冷猪肉”的资格。如朱元璋时期。这块“冷猪肉”还真不好吃啊。
正因为吃冷猪肉这样尊荣,就成了皇帝手中的武器。还是回到清代来说吧。汤斌、陆陇其配享孔庙,但是非议者甚多,斥之为“伪道学”。现在看起来,恐怕是嫉妒的成分不小。虽说“豆腐汤”、陆陇其的近乎病态的清廉叫人感觉有点假,但是人家真的能抑制自己的欲望,一生清贫,还是很了不起的。而张廷玉事件更是一次近乎残酷的惊天巨变。尽管乾隆善变,戏弄老臣张廷玉于股掌之间,几次答应陪祀孔庙,几次取消陪祀资格。这是君王权术。但是我们看到在这个过程中,群臣反对张廷玉获得陪祀资格还是很起劲的。自己得不到,也不想别人得到。人性之卑劣莫过于此。
“冷猪肉”不容易吃啊。
小老百姓过年,分享着祭祖留下的供品,分食红烧大蹄髈,从不想到有资格还是没资格。还是老百姓自在啊。
年初七,人日,旧时新年第一个出游日。祝大家人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