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林记2

——娄江东去之九

我楚狂人

二、狮子林假山与刻石

狮子林假山是中国古典园林中堆山最曲折繁复的，天下第一。元末明初建园时，搜集了大量北宋“花石纲”的遗物，据说大画家倪云林亲自设计，经过叠石名家的精妙构思，假山群气势磅礴，玲珑俊秀，洞壑盘旋，实实在在是一座曲折迷离的大迷宫。我自幼及今无数次钻这座假山，真正走通的只有寥寥两次。一般从指柏轩前面小石桥下入口，要经山上水边，明洞暗洞，往返曲折，最后到北侧石桥边出口，方为走通，全程足有四十分钟。稍一不慎，就半途退出了假山。

狮子林假山分上、中、下三层，共有9条山路、21个洞口。沿着曲径磴道上下于岭、峰、谷、坳之间，时而穿洞，时而过桥，高高下下，左绕右拐，来回往复，奥妙无穷。两人同时进山分左右路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少顷明明相向而来，却又相背而去。有时隔洞相遇是可望而不可及。一边转，一边可欣赏千姿百态的湖石，多数像狮形，有人说有大小狮子大小小有五百来头，有怒吼的，有酣睡的，有嬉戏打闹的，或躺或立，或大或小，或肥或瘦。也有山石像鼋的，像鱼的，像鸟的。甚至还可找到十二生肖图，真叫人目不暇接。在假山顶上，耸立着著名的五峰：居中为狮子峰，形如狮子；东侧为含晖峰，如巨人站立，左腋下有穴，腹部亦有四穴，在峰后可见空穴含晖光：吐月在西，势峭且锐，傍晚可见月升其上。两侧为立玉、昂霄峰及数十小峰相映成趣。清代文人朱炳靖钻过假山后写道：“对面石势阻，回头路忽通。如穿几曲珠，旋绕势嵌空，如逢八阵图，变化形无穷。故路忘出入，新术迷西东。同游偶分散，音闻人不逢。”确实，把狮子林假山迷宫比作诸葛亮的八阵图，毫不为过。个中滋味，非亲临不能体察也。现在有些假山有点危险，所以有些洞口封掉了。希望及早修复。

其实狮子林的看点并不只是假山，如狮子林的书条石堪称精品。狮子林书条石有大量的黄山谷的作品，这在苏州各园林中独此一家。这里有黄山谷各个时期的代表作，弥足珍贵。

狮子林刻石，不能忘记一块很珍贵的文天祥诗碑。狮子林有文天祥诗碑亭，碑上刻有文天祥狂草手迹《梅花诗》一首：“静虚群动息，身雅一心清；春色凭谁记，梅花插座瓶。”这是文天祥战败被俘身陷囹圄时，寄梅咏怀，体现了洁身自守的节操。天祥书作清疏挺竦，俊秀开张，笔笔有法，十分精妙，使人心目爽然，凡见者，“怀其忠义而更爱之”(清吴其贞《书画记》)。文天祥的狂草存世本不多，何况如此精品，所以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