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传奇简说1

——闲话唐代文化之三十九

我楚狂人

唐代的文言短篇小说，因其内容多传述奇闻异事，故后人称为“唐代传奇”，或称“唐传奇”。这里必须与后世的“南传奇”分清楚，“唐传奇”是文言小说，“南传奇”是戏剧，是两类不同的文学样式。唐传奇历来被认为是中国小说成型的标志，被小说史家所看重。鲁迅在他的《中国小说史略》中说唐传奇“叙述宛转，文辞华艳，与六朝之粗陈梗概者较，演进之迹甚明”。这里说的“六朝之粗陈梗概者”指的是六朝志怪志人小说，那还只是小说的雏形。宋代洪迈在他的《唐人说荟》之例言引中说:“唐人小说，不可不熟。小小情事，凄惋欲绝，洵有神遇而不自知者。与诗律可称一代之奇。”他把唐传奇同唐诗相提并论，这是极高的评价。

一、唐传奇的源流与发展

众所周知，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中国小说逐步成型的阶段，出现了不少如以干宝《搜神记》为代表的“志怪小说”和以刘义庆的《世说新语》为代表的“志人小说”。这些小说，大抵篇幅短小，文笔简约，既没有丰富的情节，也没用细致的刻画。也就是鲁迅说的“六朝之粗陈梗概者”。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隋唐之际。如今收入唐传奇中的《古镜记》、《补江总白猿记》通常认为是隋唐之际的作品，从中可以清楚看出演化的痕迹。唐传奇取材多为神怪或名人轶事，与六朝志怪志人小说相同，所以说，唐传奇就是从六朝志怪志人小说发展过来的。

现在习惯上把唐传奇分为早中晚三个阶段，早期为唐初至唐肃宗时期，中期为唐代宗至唐文宗时期，此后就是晚期。中期是唐传奇的繁荣阶段，作品多，名家也多，一些最优秀的单篇传奇，几乎都产生在这一时期。鲁迅曾指出:“惟自大历以至大中中，作者云蒸，郁术文苑，沈既济、许尧佐擢秀于前，蒋防、元稹振采于后，而李公佐、白行简、陈鸿、沈亚之辈，则其卓异也。”(《唐宋传奇集》叙例)唐传奇大量作品都在中期，其早期和晚期留存的作品不太多。从时间上看，唐传奇的高潮晚于唐诗的黄金时代盛唐，这个原因后面再说。

从内容来看，研究者通常把唐传奇分为三类，即艳情类、侠义类和神怪类。下面逐一简单介绍。

艳情类

代表作为元稹的《莺莺传》、蒋防的《霍小玉传》和白行简的《李娃传》等。研究者通常把陈鸿的《长恨歌传》也归入此类。此类多写才子佳人悲欢离合，大多成为后世小说和戏剧的热门题材。

侠义类

代表作有薛调的《无双传》、裴铏的《聂隐娘》、《昆仑奴》、袁郊的《红线》、杜光庭的《虬髯客传》等，值得注意的是，出现了不少女侠形象，唐传奇的侠客基本上都是剑仙一类的形象。女侠和剑仙，充分体现了唐代社会的开放与浪漫。

神怪类

唐代传奇中这一类的作品最多。最著名的有李朝威的《柳毅传》其他有李公佐的《南柯太守传》、王度的《古镜记》、沈既济的《枕中记》、牛僧孺（？）的《玄怪录》、陈玄祐的《离魂记》、薛用弱的《集异记》、任蕃的《梦游录》等。这类作品以人神（或人与鬼怪）的恋情为特色。除了爱恋对象为异类之外，与艳情类并无太大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