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与有法——大雨和她的学生作文之四
(2016-12-08 08:3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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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与有法
——大雨和她的学生作文之四
我楚狂人
大雨问我,作文从无法处入手,还是有法处入手?
我说,无法。
这就是时下作文教学中的根本分歧之一。很多语文老师说,学生怕作文,就是因为我们的写作教材“无纲无本无序”,也就是说我们的作文教学,没有要求明确的大纲,没有由浅入深的教材,没有循序渐进的教学实践。这句话粗听起来振振有词,细想毫无道理。我们每一个语文老师可以想一想,甚至每一个写作者可以想一想,写作是老师教的,还是自己不断写出来的?写作从来不是老师教的,老师能教的无非是应试技巧。只有在不断写作的实践中,我们才能打磨自己的语言,积淀自己的写作素材,逐步形成自己的写作思维习惯。而这三者,老师是教不来的。这三者,只有开始写的人才能逐步具备。所以管它什么法度,写起来再说。这就是我说的从无法处入手。
但是,我们的语文同行们就是纠结于法度。这不禁让我回想起十多年前在江苏写作学会学术年会上的一次争论。我们这个学会由三部分人员组成,一类是大学写作学教授;一类是写作从业人员,如记者、编辑、作家;一类是中学语文教师,包括我这样的非典型语文老师。这一说,就知道肯定多数人是主张写作教学法度先行的。我在那次会议上发表了这样的观点:我们不要用清规戒律把初学者吓走了。是的,就是吓走。
我们的语文老师都是大学中文系培养出来的,系统学习了写作理论,于是形成了思维定式,那就是写作就是要从规矩入手。我们的高考作文阅卷一向是由高校写作教授主导的,考场作文是要讲究法度的,这个问题我们后面说。于是我们的同行们就这样以为写作要从讲究法度开始。其实他们忘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如果学生不愿意写作,讲再多的法度也是空的。
所以,我对大雨说,哪怕骗也要让学生先写起来。
我想起上海的钱梦龙先生说起的一件事,他说他自己接了一个差班,学生根本不会写作文,于是他布置了这样的“作文”,随便写,哪怕抄写香烟牌子也行,写满字数,字迹工整就行。然后给他们打上高分。于是钱先生的学生就从这里起步,逐渐爱上了作文。这当然是很极端的例子,这里还有钱先生这位明星教师的明星效应。但是道理是相同的,那就是让学生写起来才是第一要着。
不要要紧先给学生讲法度,以免吓走了学生的写作热情。等学生具备了一定的写作基础,等学生需要面对高考时,再教给他们法度,绝不会迟。我想,已经写起来的大雨的学生应该有体会。
大雨学生的作文:
“活”豫剧
陈鸿宇
锣鼓喧天,观者如潮。聒动天地的锣鼓弦钹伴随着台上武丑的绝活“燕展翅”骤然响起,绷紧了观者们敏感脆弱的神经,渲染了一片丰收后的吉乐人间景。
我挤坐在围看豫剧的人群之中,饶有兴致地将目光投向刚刚上场的花旦。只见那花旦慢踱碎步,咿咿呀呀缠绵悱恻地唱起她不瘟不火的戏词。那绿水袖粉裙衩,红粉腮鬓头钗的样儿倒让我觉出几分似有还无的熟悉之感来。我转向低头呷茶的阿爷,眼却还望着戏台:“阿爷,你觉不觉得这出戏有点昆曲的味道啊?”
阿爷放下手中的茶碗,爽朗一笑:“是啊,你可不知道,不光昆曲,这京剧啊,越调啊,豫剧可都有它们的影儿呐!这豫剧啊,就一个字——‘活’。”
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我忙又问道:“有这么多种啊!这样掺来掺去的,那豫剧不就乱了套了吗?”
不料阿爷听了却一抬手,指着戏台冲我笑道:“哪能呢!豫剧也有它固有的板式啊,你瞧瞧这台边的乐器,那可都是按照唱板配的,你讲流水板和二八拍能一样么?”
“既然有板式了,那豫剧的‘活’又怎么讲呢?”我有些不以为然地追问。
“小孙女啊,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阿爷复又捧起了他的淡青色大茶碗,有些得意的讲到,“老话讲的好啊,‘一清二黄三越调,梆子戏是胡乱套’,这套可是有讲究地。”
我又不解了:“胡乱套有什么讲究呢?
捧着金黄透亮的茶汤,阿爷慢悠悠地讲:“豫剧的‘活’啊,就活在它懂得变通。京剧的约束太多,昆曲又太雅了,只有豫剧不搭架子,不囿陈法,虽土却不俗气,所以人们才爱听这有变通有传承的豫剧啊。”
我此时却已豁然开朗,原来,这豫剧是有“规矩”的,它有板有眼,有路可循。原来,豫剧又是鲜有“规矩”的,它兼收并蓄,活学活用。虽然不分调名,亦无板眼,豫剧却仍旧担得起“郑声之最”。板式塑造了豫剧,可豫剧却“活”于变通。在这个戏剧日渐式微的现代,豫剧能拥有旺盛的生机,这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啊。无独有偶,这世上之事也都蕴含了这个道理,只有长于变通之法,世事才能生生不息,繁荣昌盛啊。
“斜阳古柳赵家庄,负鼓盲翁正作场”,因为“活”,豫剧似乎永不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