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方白教授赠兰石图

——敝帚自珍之十九

我楚狂人

我藏有一帧水墨兰石图，这是1975年上海同济大学的周方白教授所赠。我与周方白教授索昧平生，得此兰石图纯属偶然。

1975年初秋，王洪祥老师到教室找我。王洪祥老师与我是半师半友，无话不说，彼此也就没有套话，见面说话总是直奔主题。王老师对我说，系里要我陪一个游览拙政园。我没问这是什么客人，与系里什么关系，为什么点名要我陪。既然王老师找我，也就没有二话。王老师告诉我，客人名叫周方白，上海复旦大学的教授。

见到了周方白先生，一位将近七旬的老者，精神矍铄，操一口上海话。我陪周先生游览了拙政园。当年拙政园是从中园的原大门进出的，文革期间人迹罕至，极其清幽。记得当时我正对拙政园的格局有所领悟，我把自己的一得之见在周先生面前坦陈。我把拙政园比作一篇文章，引入园门的竹节弄，进门挡住全园景色的假山，就是文章的悬念；远香堂好像文章精彩的开篇；枇杷园、小飞红等等就像是精彩段落；而勾连全园的长廊则是文章的脉络……周先生频频颔首，以为有道理，有新见。我浑不知自己面对的是一位前辈大家，只顾自己说得高兴。而周先生也像是一个宽宏大量的老者，微笑着看着后辈卖弄。

此后月余，王洪祥老师再次找我，说是周先生带话说，多次游览拙政园，唯这次最尽兴，带来兰石图一张，表谢意。我深受感动，前辈学人为人处世就是这样周到，叫人心折。

这是周先生1963年的旧作，画面的右上角有一悬崖石，石下方几株兰花，葳蕤披纷，左下角题有七绝一首：忆昔扬州郑板桥，四时兰竹夸清高；我今涂抹也称意，冷却心知故交淡。末句读着不押韵，看清楚了再说。

周方白（1906～2001）又名周圭。是闻名中外的造型艺术家。出生于上海南汇三灶镇。擅绘画雕刻。上海同济大学教授。1930年学习于法国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1933年学习于比利时布鲁塞尔皇家美术学院，1953年获比王雕塑金牌奖，同年去意大利。回国后历任苏州美专、武昌艺专、中央大学、圣约翰大学、国立艺专教授，同济大学教授。著有《绘画基本理论》、《素描实践讲话》等。出版有《周圭素描集》等。

我后来与周方白先生并无交往。王洪祥老师在我毕业后与我保持了好几年通信。我在陈墓任教期间，王老师回家乡郑州大学任教，参与创办郑大新闻系。王老师曾要我同赴郑州，我因母亲年老体弱，没有远行，婉拒了。后来王老师鸿迹渺渺了。不知王老师近来可好？很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