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印石

——敝帚自珍之十六

我楚狂人

我有几方印石，但是没有一方是名贵材质的。但是放在身边久了，就有了感情。何况这几方印石都是我的朋友帮我刻的，更觉情意殷殷。

我学过治印，那是高中阶段受几个朋友的影响凑热闹的。也买过几块廉价的石头学着刻。结果印章没有学会，石头也丢了。老友老朱、葛玮都能刻，我的同班同学徐宝林还刻出些名堂来，另一同学金荣鑫还在苏州刻字社谋过生。我也不能算是一无所获，至少懂得了一些欣赏印章的常识。刻印章，我还真不是那块料。

插队之初，我在玄妙观露台的地摊上得到了一方印章，看那材质，石质细腻匀润，入手温润，略呈半透明状，很有点“冻”的意味。油黄的底色里，还有丝丝血色，看着很是可人。但是，肯定不是田黄冻，也不是鸡血，只是普通印石而已。不过我很喜欢，就一毛钱买下了。

那时，我的老友金林正在学刻印，我就请金林帮我刻一方藏书印。那时天晓得有几本书，就刻藏书印。文人没做象，先学文人做派了。于是就磨掉了原先的印文，刻了“稷人藏本”几个字。其实，插队几年，做“稷人”也是不够格的。后来给学治印的同学徐宝林说起，徐同学说，应该把原先的印文好好看看的，说不定磨掉的是好东西呢。呵呵！外行，暴殄天物了？可能吧。

读大学，同舍好友家祥兄喜治印，而且喜欢治异形印——一块不规整的石头，率性刻几个字。他把自己刻的一块异形印送了我，印文是“宁人负我我不负人”。这是家祥兄最早的习作，稚拙得很，材质也极普通，但是我喜欢这印文，更重这份情谊，珍藏至今。

在陈墓任教，同事陆家衡先生家学渊源，现在已经是一代书法名家了。他也治印。我请家衡兄给我刻一方“水明楼主藏书”的藏书章。那时每次回苏州必带几本书回乡下，我的藏书已经渐成规模。但是，“水明楼主”的说法不妥，那是公家的楼。应该叫“水明楼客”才对。水明楼，就是现在陈墓古莲池寺文昌阁旁边的小楼，我在那里住了六年。

前次搬家，忽然发现那一盒印石不见了，忽忽如有所失。这些印石不值钱，但是这是一段情谊的载体。近日在杂物之间找回了，大喜！如同见到了久不见面的老朋友。得失之间，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