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传钺老师

——七中旧事之十四

我楚狂人

叶传钺老师，是我在初中第一个留下深刻印象的任课老师，第一节历史课下来，简直是钦佩不已。叶老师进教室，就是一本课本，一支粉笔，从来没有备课笔记。一到课堂，班长叫“起立”，他头也不抬，就叫“坐下”，根本不管学生起立了没有，更别说站好了没有。然后就把课本往讲台上一丢，开讲。我从来没有看见叶老师翻过课本，课本带进教室，实在是多余。也许仅仅是上课的道具而已。随性，连他的板书也随性，一边讲课，一边就随手写几个潇洒的大字。我的板书风格就受到叶老师随性的影响。叶老师给我的感觉就是云淡风轻，闲云野鹤般云淡风轻。加上叶老师瘦削的形容，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魏晋风度。这就是我心折的那种神韵。

叶老师讲课简直不能以精彩形容。他微笑着，面部表情很生动。他的普通话在他的同辈老师中是好的，毕竟在北大读了几年，受京片子的影响多少有点，但是南方口音还是听得出，如“我”他就说成“eo”这样的北方方言中没有的音节。他旁征博引，各种鲜活的例子信手拈来。如讲到印度的种姓制度时，他就讲到印度的高等种姓的人，在街上，看到低等种姓的人，可以这样说：“你蹲下来，给我坐坐。”于是低等种姓的人就老老实实趴在地上当凳子。这种讲课已经进入化境，全无斧凿之痕。我自问讲课的本领不算差，但是没有如叶老师这般控纵自如。

叶老师不发火，修养极好。每当有同学上课不守纪律，他就停下讲了，双手撑在讲台上，笑眯眯地俯视着那个同学。那神态就像是大人有趣地看着顽童。当教室安静下来时，叶老师就对那个同学说：“你为什么不好好听课呢？你学不好，我也挺难为情的。”这叫那同学口服心服。叶老师一点不凶，但是他的课堂无疑是纪律最好的。这一点真学不来，也许这就是一个教师的人格魅力。

当年的叶传钺老师，有点不修边幅，衣服上往往带点粉笔灰和香烟灰，中山装的大口袋基本不扣纽扣。叶老师的烟瘾大，他和我高中的语文老师冯寿耆老师一样都是老烟枪，都是要在教室门口猛抽最后一口，丢掉烟屁股冲进教室上课的，都是什么时候都抽着烟的架势。叶老师瘦削，当年瘦削，老来还是瘦削，瘦而精神。是因为抽烟抽瘦了，还是生来就瘦？

前不久与叶老师一起喝茶聊天，80多岁的叶老师思维还是那样敏捷。在我的心目中，叶老师就是一位高人。

愿老师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