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第一良将曹彬

——宋史札记之八

我楚狂人

我一直疑惑，为什么曹彬称为“北宋第一良将”而不称“北宋第一名将”？后来我反复读了曹彬的有关资料终于弄明白了这里面的区别：曹彬并不是战无不胜的战神，如秦时的白起，唐初的李靖；但是他是罕见的仁爱之将，他以不杀人少杀人为功。曹彬绝对是古代将领中的另类。

曹彬(931—999)字国华，真定灵寿（今属河北）人。他是与赵匡胤、李重进一样由柴世宗一手提拔起来的后周新生代将领，以后宫近戚为晋州兵马都监，累官至引进使。赵宋建立后，迁客省使兼枢密都承旨，乾德二年（964）以归州行营都监参加灭蜀，以不滥杀掠而得到宋太祖的褒奖，授宣徽南院使、义成军节度使。开宝七年（974），受命率军灭南唐，约束宋兵不得肆意杀掠，使南唐都城江宁府（今江苏南京）免遭破坏。太平兴国年间又统兵灭北汉，最终完成了赵宋王朝的统一大业。曹彬四灭藩国，后代降国君臣，居功甚伟。不久即被任命为枢密使（宋代负责军事的宰相，以后会专门说宋代的相制）。

但是，曹彬在对辽作战中惨败。雍熙三年（986），宋太宗分兵三路攻辽，曹彬任幽州（今北京）道行营前军马步水陆都部著，率宋兵主力自雄州（今河北雄县）向涿州（今河北涿州）进发。因不能约束部将，造成岐沟关（今河北涞水东）之战的惨败。致使其他两路军也被迫退兵。因此，被责授右骁卫上将军。次年，起为侍中、武宁军节度使。宋真宗赵恒即位后，召拜枢密使。咸平二年（999）病死，终年六十九岁。

宋太祖令曹彬为大军的主帅任西南行营都部署，统兵10万，兵伐南唐。主要是看中了曹彬的清介仁恕，也就是他廉洁、谨慎和爱民，不妄杀一人，不妄取一物。本传载：“（后周）显德五年，使吴越，致命讫即还。私觌之礼，一无所受。吴越人以轻舟追遗之，至于数四，受而籍之以归，悉上送官。世宗强还之，彬始拜赐，悉以分遗亲旧而不留一钱。”“ （乾德）二年冬，卒平蜀乱。时诸将多取子女玉帛，彬橐中唯图书、衣衾而已。”这次大军南下富庶的江南，若杀掠无度，则全功尽弃。所以宋太祖告诫再三，“切勿暴掠生民，务广威信，使自归顺”，且付以尚方宝剑，便宜行事。而曹彬也没有辜负宋太祖的期望。在消灭了南唐主力之后，曹彬不顾君王催促，放慢进攻节奏，迫南唐投降。曹彬又派人告诉李煜说：“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可怜的是城里的南京百姓，如果能归降，这才是上策。”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者也。南京城即将攻克时，曹彬忽然称病不管事，许多将领都来探视病情。曹彬说：“我的病不是药物能治好的，只需各位真心实意发誓，在攻下城池的那一天，不乱杀一人，那么我的病就自然好了。”众将领应承，一起焚香发誓。迨攻进城内，并平息了城内南唐军的微弱反抗后，整军成列，至南唐宫城之外，选1000精兵守卫宫门，禁止任何人出入，避免了混乱和抢掠事件的发生，使南唐宫中的万卷图籍以及大量的艺术珍品得以保存，使19州、3郡、108县566065户居民完整地并入大宋版图。曹彬可谓史上第一仁将。

曹彬的后人在赵宋时代为将，直至南宋高宗时还担任禁军大将，已经是第六代为将了，举世罕有。这也是仁者之报也。

附文：宋史曹彬列传

曹彬，字国华，周岁，父母以百玩之具罗于席，观其所取。彬左手持干戈，右手持俎豆，斯须取一印，他无所视，人皆异之。及长，气质淳厚。周太祖贵妃张氏，彬从母也。周祖受禅，召彬归京师。彬执礼益恭，公府燕集，端简终日，未尝旁视。仁镐谓从事曰：“老夫自谓夙夜匪懈，及见监军矜严，始觉己之散率也。”

    显德五年，使吴越，致命讫即还。私觌之礼，一无所受。吴越人以轻舟追遗之，至于数四，受而籍之以归，悉上送官。世宗强还之，彬始拜赐，悉以分遗亲旧而不留一钱。出为晋州兵马都监。一日，与主帅暨宾从环坐于野，会邻道守将走价①驰书来诣，使者素不识彬，潜问人曰：“孰为曹监军？”有指彬以示之，使人以为绐己，笑曰：“岂有国戚近臣，而衣弋绨袍、坐素胡床者乎？”审视之，方信。

    二年冬，卒平蜀乱。时诸将多取子女玉帛，彬橐中唯图书、衣衾而已。七年，将伐江南。李煜危急，遣其臣徐铉奉表诣阙，乞缓师，上不之省。长围中，彬每缓师，冀煜归服。十一月，彬又使人谕之曰：“事势如此，所惜者一城生聚，若能归命，策之上也。”城垂克，彬忽称疾不视事，诸将皆来问疾。彬曰：“余之疾非药石所能愈，惟须诸公诚心自誓，以克城之日，不妄杀一人，则自愈矣。”诸将许诺，共焚香为誓。明日，稍愈。又明日，城陷。                            

    初，太祖谓曰：“俟克李煜，当以卿为使相。”副帅潘美预以为贺。彬曰：“不然，夫是行也，仗天威，遵庙谟，乃能成事，吾何功哉，况使相极品乎！”美曰：“何谓也？”彬曰：“太原未平尔。”及还，献俘。上谓曰：“本授卿使相，然刘继元未下，姑待之。”既闻此语，美窃视彬微笑。上觉，遽诘所以，美不敢隐，遂以实对。上亦大笑，乃赐彬钱二十万。彬退曰：“人生何必使相，好官亦不过多得钱尔。”未几，拜枢密使,太宗即位，加同平章事。

    彬性仁敬和厚，在朝廷未尝忤旨，亦未尝言人过失。伐二国，秋毫无所取。位兼将相，不以等威自异。遇士夫于途，必引车避之。不名下吏每白事，必冠而后见。居官奉入给宗族，无余积。平蜀回，太祖从容问官吏善否，对曰：“军政之外，非臣所闻也。”固问之，唯荐随军转运使沈伦廉谨可任。知徐州日，有吏犯罪，既具案，逾年而后杖之，人莫知其故。彬曰：“吾闻此人新娶妇，若杖之，其舅姑必以妇为不利，而朝夕笞詈之，使不能自存。吾故缓其事，然法亦未尝屈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