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乒乓!
——一路丢失之二
我楚狂人
我多少年没有打乒乓了?十年?十五年?反正回到苏州后没有几年,我就不打乒乓了。我曾经以为自己会一直打乒乓的,以为乒乓会伴我一生的。不经意间,乒乓居然离我这么远了。
我与乒乓结缘也很早,小学一年级我就会打乒乓了。我们那时的孩子哪有现在的孩子那般福气,玩什么都是因陋就简,开始的乒乓板都是自己做的。捡一块三合板,当然运气好时是五合板,用钢丝锯锯成乒乓板摸样,沙皮打打光,就是叫同学羡慕的乒乓板了。乒乓球是“集资”买的,最便宜的乒乓球八分钱一个,相当于一碗阳春面的价钱,圆度还不太准。基本没有零花钱的我们省下了一根油条钱,凑份子买球。乒乓桌没有,就在地上打,课桌上打,下课在讲台上打,回家搁门板打。乒乓网有时是铅笔盒,有时是砖块,有时是老师的粉笔盒。但是,我们玩得十分高兴。
我刚上小学时,正是容国团夺得第一个乒乓男子单打世界冠军的日子,真是举国欢腾啊,一种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小学里也有了乒乓桌,但是轮不到我们低年级的学生。后来总算熬到高年级了,在学校里也算有资格了,借得到乒乓板,轮得到上乒乓桌打球,那种幸福感无法言喻。记得当时和同窗好友伯俐一起,在星期天到学校,甜言蜜语骗得看门的校工许阿大放我们进去打球。痛快啊,打累了就在乒乓桌上一躺,虽神仙也不过如此。
为了打乒乓,我和最疼我的邻居孤老太“摊头好婆”弄僵了。那是我小学六年级的事,那天伯俐到我家小院子里搁门板打乒乓,不小心把院子里的“夜饭花”踩倒了。脾气古怪的“摊头好婆”就骂了伯俐。我觉得骂我的好友失了面子,就和她吵了起来。那时正是男孩开始“叛逆”的年龄,从此我就与“摊头好婆”冷战不休,一直到我读高中还是冷冷的。但是,当我“大串联”回来,妈妈告诉我说,“摊头好婆”过世了,临走还问起我。我一下子觉得空荡荡的。我对“摊头好婆”的愧疚至今还叫我心痛。
我与明明四十多年年的交情,起于笛子,继于乒乓。高中时,我们两个都是读书不累的人,一到考试,事先约好早点交卷,出来打乒乓。当时读得如此轻松的,全校也就“使君与操”耳。成绩差不多,象棋差不多,当时的笛子水平也差不多(现在明明是昆曲专家了,笛子已经卓然名家了),偏偏乒乓水平也差不多,也算是有缘了。
打乒乓最痛快时是在江苏师院(现在苏州大学)读中文系的时候,凭我的水平,居然是中文系代表队。我和华民、浩逊三人是专门“为虎作伥”的,团体赛轮流上场,专门负责输球。因为我们中文系的一二号选手,也就是全校的一二号选手。团体赛老赛制,三人组队,九场五胜,我们输球也是胜。看着我们“嚣张地”输球,恨得其他系科牙根痒痒的。当时我们系的一二号国良和松山,一个是上海黄浦区的少年冠军,本来水平还在国手李振恃(当时的世界冠军)之上,一个是江苏省少年前几位的好手,两块横怕。这是我乒乓水平提高一块的阶段。
在陈墓教书的十几年,乒乓是我每天必有的生活内容。每天下午第三节课之后,就是我们的乒乓时间。同舍的王君,富有体育天赋的建亚,后来到来的南师毕业的月维,年过七十的老丁,都是积极分子,而我是最积极的。夏天赤膊打,冬天层层剥皮(脱衣),叫做“剥笋壳”。打乒乓成了一天中最放松的时间。后来我当负责文体活动的工会副主席,“假公济私”为每个积极分子配上了专用乒乓板,还组队与外单位比了多次,成绩还不错。
回到苏州,五中打乒乓的条件不好,场地小,地滑,光线也不好。刚来时我还打打乒乓,对手有建明、静波等。有一次,工会组织乒乓赛,我突然发现长我几岁的庆平兄水平大降。须知他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居然动作全走样了。谁知没几年就轮到我了。
我现在不敢打乒乓了,一来久疏战阵,自己觉得别扭;一来年老眼花,乒乓球飞过来是一串,而不是一个;三来高血压,也不敢激烈运动。但是我还是喜欢看乒乓,不知是不是在找当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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