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师濑越宪作

——围棋史话之十

张长霖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开始，是日本围棋对中国围棋的反哺阶段。我心中有两个光彩闪耀的名字，一个是濑越宪作，另一个就是藤泽秀行。濑越宪作发现了中国天才少年吴清源，并且克服种种困难把吴清源带到学棋环境更好的日本深造。可以说是濑越宪作造就了吴清源。而藤泽秀行则满腔热诚地指导了聂卫平、马晓春，带领着一批批日本优秀青少年棋手组成的“秀行军团”到中国交流。藤泽秀行是当代中国围棋的恩师。在我心里，把藤泽秀行的多次访华，看做是当年鉴真东渡的回报。这里先说濑越宪作。

濑越宪作1888年出生于日本广岛，有他的祖父对他围棋启蒙，一生未曾从师，完全是靠打棋谱和实战自学成才的。这样的例子在日本棋界不说绝无仅有，至少也是凤毛麟角。1908年，二十岁的濑越宪作在广岛已经找不到对手了，就到东京发展，参加了著名的围棋社团“方圆社”，成为专业棋手。1909年濑越宪作在决定段位的棋战中战胜了青年棋手中风头最劲的铃木为次郎三段，获三段证书，从此名震棋坛。1911年服兵役期满，潜心棋道，棋力飞速提高。1911年升四段，1916年五段，1921年六段，1922年有份参与组织裨圣会，1926年升七段，1942年八段。1948年任日本棋院理事长，1955年名誉九段，受紫绶褒章赏。濑越宪作是日本现代围棋的最优秀的棋手之一。

濑越宪作最大的成就不是作为棋手的战绩，虽然他的战绩也十分骄人。濑越宪作最大的成就是为中日韩三国各培养了一位绝世天才，那就是中国的当代棋圣吴清源，日本的天才棋手“不死鸟”、关西棋院的创始人桥本宇太郎，韩国的围棋拓荒者、“围棋皇帝”曹薰铉。一个人有一个这样的弟子就足够骄傲一辈子了，何况濑越宪作教了三个。所以我把濑越宪作称为大宗师，我想这是最恰当的头衔了。

濑越宪作的晚景十分凄凉。美军原子弹轰炸广岛毁去了他的双眼，从此他不得不告别了视若生命的围棋。此后他又受到“失友”之痛。他的好友、著名作家川端康成自杀身亡。最后“失徒”之哀彻底击倒了老人，1971年他视之若子的关门弟子曹熏铉返回韩国服兵役。第二年（1972)7月27日，一代宗师濑越宪作自杀身亡，享年八十三岁。

濑越宪作是一段不可复制的神话。尽管他逝去已经三十多年了，他的故事依然叫人津津乐道。

题头图片是日本京都清水寺著名的清水舞台。风景绝佳的地方，也是自杀者的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