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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当代文学新诗小说创作出路 |
分类: 文论 |
文学出版的建立/龙冬
这篇文章里,我所要写出的并非仅仅如题的“建立”,而是今天的文学出版建立之难。此前,我也是受到叶恭绰一部非公开出版著作《遐庵谈艺录》中文章的影响,那篇文章的题目是《歌之建立》。
叶遐庵先生的文章开头说:“余自束发受书,嗜作诗词,但未探其源,只认为文学中之一类而已。中年始有感于音乐、艺文合一之理,力图倡导。”
中国传统的文学种类繁多,但照遐庵先生的归纳,不外乎两大类,有韵之文和无韵之文。有韵之文就是诗歌词曲什么的,它们的发生同演变无不伴随着本土及外来音乐的作用。无韵之文其实也是在有韵之文里包含着,如赋,如诸子等,但它们同音乐并不互为关系,所以就此分离出来。叶先生的这篇文章其实是一回讲演,时间地点是在抗战时期迁挪到香港的岭南大学。他呼唤在那样的一个民族危难时刻,要有伴随着音乐的崭新文学出现,所以称之为“歌的建立”。现在,是中国抗日战争胜利六十周年。平心而论,那时候中国的经典文学艺术,大多还是同音乐密不可分的,只不过它们迄今没有被动地从音乐中分离出来。
下面我要说什么呢?结合现实情形,这情形也并非今天才显露出来。哪一家出版社常规的文学出版还在坚持诗歌品种?哪一家出版社常规的文学出版还在坚持戏剧品种?难道它们不属于文学的范畴吗?我们常规文学出版品种所坚持的多是小说和散文。与其说“坚持”,倒不妨说步履艰辛瞎忙活的“维持”。原因何在?姑且将散文品种置于一边,先谈小说。
中国现代意义上的小说创作同阅读(也包括新诗同戏剧),发生在“五四”时期,完完全全是受到外来作家作品的直接影响。所以,作为美文学的小说,在上个世纪的中前期有着比较广泛的读者接纳。再一次受到广泛读者接纳的时期,还是上个世纪,发生在晚期,那是因为人们的精神心灵仿佛度过了一个漫长的严冬岁月,春天总是新鲜的。因此,美文学小说的阅读繁荣(还包括新诗和戏剧),一定离不开读者对其内容形式的渴求。
在这里,我用不着涉及当今时代的转变,科技同经济的发展,世俗生活的花样繁多等等。我要问,一般意义的小说作品(没必要再连带新诗和戏剧了),在今天还能给予读者什么。希奇的生活景色?常识?知识?趣味?经过严格训练的功夫?个人独创的技巧?连小孩子都具备的想象力?抑或精神思想?恶魔与神性、世俗与庄严?更进一层说,纯美的艺术品位或点滴的文献价值?讲一句不留余地的话吧:如果文学出版主要以现在国人原创小说为主,那么,文学——死了,死了,死了。当然,我并不否认某个作家作品的一时红火或长远存在,那还是因为现代文学史的“经典”作用,还是因为一批老读者对“春天”时期出现的作家的好奇心尚未泯灭(其实也快要泯灭了),还是因为集体行为的“思想教育”作用,还是因为影视剧的“导读”,或者因为个别作品中容易引人“窥探”的特殊情色内容,再或者因为什么乱七八糟喧哗奖项颁发的“促销”作用(这个作用最具欺骗性)。作为美文学小说创作的源流正变已经成为一个大问题,它将如何在组织结构上发展,它将如何在情节思想上真切?作为美文学小说读者的资源提高又是一个严重问题,殊不知倒退回去两三代人,他们还大都泡在茶馆酒肆中“听书”呢。
以上,我讲的就是当前文学出版建立的困境。但在无意中,也透露出庶几方法,不过那些方法只能产生个案。要说真正的建立,我设想到的就是美文作品,换句话讲,也就是用美文学笔法记叙到的真实世界情景同贴近真实的人生经验,它可以说是无所不包的“文体读物”,也是我们文学长久传统阅读的习惯,它的名字叫——散文。此外,以准确独到的审美眼光,选择引进外版各类文学作品,还是多数好奇异域人生活思想的读者所需要的,但是译文应当具有最起码的流畅。而且我要强调,引进外版图书,只懂外国语而不具备审视能力,也是白搭。
凤凰涅磐,死后再生。文学出版的建立,尤其是小说作品,我们首要的工作,就是乐意不乐意认识到它已经枯萎,才好议论它理想的壮茂。谁之过?都无过。真正的功过,要由研究者从历史传统和现实中去找寻解答。
200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