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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有限的我 -- 接待泰国女儿记录 (下)

(2011-06-02 17:5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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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Arisara一番长谈后,我又和YFU的义工们讨论。 再次提醒自己要宽容,要有耐心,无论多小的事不能先入为主,要沟通。比如问她为何总是锁门,为何晚上睡觉从不关灯后我才了解到,她在曼谷的家被小偷洗劫过,平日在家都是门窗紧闭,她自己的房间从来都上锁,只有她母亲有钥匙,等她熟睡后会开门进她房间替她关灯。这并不是文化的不同, 是生活背景养成的不同习惯, 但依然需要宽容。

 

来到我家的第二个月,Arisara的行为没有什么改变。家务几乎完全不做。她自己的衣服好像快一个月才洗一次,都不知她怎么过的。也不常洗澡。  带她去我爸妈家,她戴着耳机一直联在电脑上,不到最后吃饭那刻不抬起头来。我鼓励她和Lily一起参加钢琴表演,专门跟Lily的老师说好给一首合奏曲让她们练习,但她完全没兴趣。因她说喜欢艺术和摄影,我们去“风暴王”雕塑中心时也带上她,我老公还给她个单反花不少时间教她使用,可她大部分时间坐在游览车里面,甚至不下车走动。 YFU组织了去尼亚加拉大瀑布和去另外一负责人家sleep over, 我百忙之中接送她。之后YFU的义工反应她很不成熟也没礼貌,比如拎着睡袋下车居然希望别的人帮她拎进门,又比如长者跟她讲话她依然吊儿郎当耳塞都不取出来。而这些,我都是一次次教过她怎样做的。

 

生活习惯就更可怕了。 她并不是不爱吃我做的菜,事实上她说很好吃,每回她真坐到桌前都吃得很好。问题是她越来越少时间打开她自己的房门,一周有时就吃三次晚餐。经常下午放学她就进自己房间,晚上吃饭我们几人轮番叫她,她要么说不饿,要么就在睡觉,连门都不开。老公和孩子们经常两三天见不到她,因为她早上离开时老公已走而孩子们还没起床,下午她进了屋就不再露面。她房间里堆满了各种薯条土豆片糖果和汽水,显然靠这些充饥。 我跟她讲健康问题,她点头,但继续我行我素。 Lily忍不住问我: “妈妈,怎么有人可以靠吃垃圾维生?为什么她只吃垃圾食品?” 怕她想念家乡食品,我专门去泰国餐馆给她买外卖,她吃了也没什么表示,对她来说,最好吃的只有那些零食。到了周末她可以睡到下午五点才打开门,期间我敲她门怕吵着她,不敲又怕她饿着或者生病。有时半夜我被小三子吵醒,看到她的门下总有灯光,偶尔她没锁门,打开,就看见她衣服都不脱,有时睡床上,有时干脆就趴地上,手提电脑还在头的前方一闪一闪。她虽不是我生的女儿,但住在我家,令我无比担心她的健康。

 

又发生了一件事后我越发失望。  我们整个学区两所高中一千六百个学生中,只有一个泰国裔的男生,和Arisara同校同级。听说来了家乡人,泰国人家里自然高兴,邀请Arisara周末去玩并吃晚饭。我自然很支持,只是再三提醒Arisara我需要那个同学的姓名和他家的地址电话。  如果他们来接她时我不在,那么把这些讯息写张纸条留给我,如果晚回家请预先打电话给我。 结果当然她一样也没做,玩到晚上近午夜才回家。我担心自不必说,但气过也就算了。 几天后我接到那个泰国妈妈普英的电话。她说一家人都非常喜欢Arisara,希望常常能邀请Arisara过去。 我自然说没问题。  她接着说,Arisara和她家的老二,一个十一岁的男孩子玩得特别好,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并且邀请Arisara趁学校放假三天的时间和她一家一同外出旅行。 我感谢普英的盛情后向她解释, Arisara如果外出旅行而我作为在美国的监护人不在身边的话,需要Arisara生母的签字放行书。而普英打来电话时已是就要出门当天的上午, 来不及和泰国生母联系了。 普英表示了解,又再次强调Arisara多可爱,和她家老二玩得多开心, 而我听了心中真不是滋味。

 

我知道因为同样的文化背景,在异国他乡相遇,Arisara和普英一家自然会倍感亲切。 可想到我这个家为Arisara付出了那么多, Lily和Wes整日里对她的无私关怀, 两个半月过去, 她却从来没有和俩孩子真正热活起来过, 心中怎能不失望?  Lily快十岁,性格外向,和所有人都可以交朋友,可她盼了半天的这个大姐姐根本没兴趣与她交流。 那边是个十一岁的男孩,头一次见面就恨不得能有Arisara做大姐姐。原来Arisara不是没有能力交往, 她只是极端自我中心,看不见我这个不同文化家庭为她的付出。

 

YFU的人跟我说,Arisara的行为是很多这个年龄的青少年的行为,问题是YFU的青少年是不应该这样的,他们经过筛选,是百里挑一的孩子。他们应该对外界事物充满兴趣,喜欢挑战,并能很快适应异地的生活。 YFU此后又找了好几个义工,包括原来通过YFU从吉尔吉斯过来,现在普林斯顿读书的年轻女孩子吉拉,来和Arisara沟通,希望她至少能尝试融入我们家的生活。她改进了两三天就又回到原样。 某晚她甚至教唆俩宝背着我偷偷不睡觉而玩电子游戏。女儿之后有愧疚感跟我坦白了,我没有去质问Arisara, 但对她越来越失望。 而老公和母亲则干脆对我说: 让她走吧。

  

我依然不想放弃,想尽全力帮她。毕竟,如果我不肯接待她,这个学区又找不到接待家庭的话(肯长期无偿接待外国孩子的家庭即使在美国白人中也是极少数),她面临转学和失去现在朋友的问题。 YFU和我再次与她长谈,又了解到一些背景。她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常出国讲学开会,把她放在亲戚家,基本没人管。父母亲在身边的时候,每天放学他们一家人会去俱乐部健身,然后要么在餐馆吃饭,要么买熟食回家,他们从来不在家做饭。她讲起曼谷的小食店遍地都是时深怕我不了解,我告诉她我知道,中国也是这样的,但我们住在美国的郊区,生活不是这样。 YFU的负责人让她说说来美国两个多月最高兴最感恩是什么,她想了很久,然后说高兴学校有朋友,隔了一会儿又补充小三子很可爱。其它,她就无话可说了。而当YFU问我这两个半月来感到最大的收获是什么的时候,我能想到的只有:“我一定不能让我孩子变成Arisara这样。 ” 当然,这话我没有说出口。

  

跟YFU的义工和其他YFU的接待家庭的妈妈们聊,又听到不少故事。去年有个中国孩子,美国妈妈对她没什么要求,家务可以不做,只希望每天她抽时间和美国妈妈从中国领养过来的小妹妹多用中文沟通,让小妹妹不至于忘了中国文化。可这女孩居然说:“我不是廉价劳动力,不是奴隶,凭什么让我陪小孩?" 这美国妈妈很失望,只好跟YFU讲让这孩子走人。女孩后来又换了三家,才好不容易把一学年读完。 最后她跟YFU的人说,当初那个妈妈是对她最好的,可惜她不懂珍惜。 今年也有个中国男孩。他的美国妈妈形容:“我买了大包小包的菜进门,他笑呵呵地抬头打个招呼就继续盯着他的电脑,完全想不到帮我来拎来收拾。” 还有个中国男孩,每洗一次澡就把整个房间弄得全是水,他说在国内都是有佣人帮他穿衣的!有个德国孩子则每每把湿浴巾扔床上不知晒干。 更有个俄国孩子和接待家庭的兄妹势同水火,在学校造妹妹的谣,已经被接待家庭踢出去了。

 

也不是所有的不成功案例都是孩子的错。有个家庭选择接待一个韩国孩子是因为那孩子的信上说弹得一手好琴,这对夫妻就憧憬每日晚饭后可以边品着红酒边享受美妙的琴声。谁知这孩子说:被逼着弹了十多年琴,如今终于解放了,坚决不再弹琴! 这对夫妻觉得被欺骗就不再接待了。

 

又一个周末。 Arisara去墨西哥裔同学家连续sleep over了两晚不回家。 YFU约她谈话她也不出现。晚上回到家后她关起门来悄无声息到第二天下午五点仍然没动静。 我多次敲门叫她而一直没有答复。我打电话给YFU负责人,她问我是否可以确定没有出事。 我火大, 质问她:“我当然认为Arisara没理由出事, 问题是她不回答,除非我撬开门, 我怎样确保她没事?!”  当我抱着最后一次的念头再敲Arisara的门时,她睡眼惺忪的探头出来, 说之前在睡觉,完全没听到我的多次拍门和呼叫。

 

我不得不承认失败了。 原本我一直在挣扎,很大程度上不愿承认自己的能力有限,不愿自己是YFU那四分之一不成功案例的一位。然后我意识到,一直以来,我要的是自己的面子。没错,我的出发点是好的,我希望培养孩子们和自己的爱心与耐心,但心底深处难道我没有自我感觉良好,被自己的“善心”所感动吗?  我在博上大张旗鼓地宣布自己的“善行”难道不是标榜自身吗?  如今迟迟不肯面对我无力改变Arisara的事实,难道又不是因为好面子怕人耻笑吗?  我忽然看到我有多么的“自义”。  我跟神祷告,希望能替她找到另外一个合适的接待家庭,最好在我们学区,这样她不用换学校不会失去朋友。  毕竟是因为我肯接收,Arisara才能来到美国。我跟YFU讲,虽然每天一起生活已非常艰难,但我可以等到另外有家庭接收她,而不是像其他失望的接待家庭一样立即把孩子踢回给YFU,不管不顾她的未来。

 

我知道Arisara不是坏孩子,她只是不成熟。  是她的父母没有培养,真的不能怪她。忽然之间,她一个人来到万里之外,有个手提电脑归她支配(她父母为她来美国才买的),想花钱时只要去银行取现金,到了商店,不用看价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吃多少糖果巧克力或是土豆片都没人管得着。突如其来的这些自由,她并不会合理的运用。 她甚至不习惯在别人家的生活。 在我家这么久,她没有正式称呼过我和老公一次。 当初她没到达之前,我就写信告诉她,她可以称呼我们为爸妈,可以循中国惯例称呼我们叔叔阿姨,也可以学习西方人习惯直呼我们的名字。(YFU的学生中,基本欧洲和南美的都叫他们接待父母的名字,而亚洲孩子基本都称呼爸妈)。 Arisara一样都没选。每次打电话回家都有尴尬的几秒,然后她就直接讲她有什么事情。 在家时如果我是背对着她的, 她就用手指轻轻捅我获取注意。 三个月,她从来没有开口正式叫过我们一次。 她实在并不适合做交换学生,她完全没准备好。

 

YFU接触了Arisara给出的好几个她朋友的家庭, 其中只有泰裔普英家愿意打开家门。 而且她家从前接待过两个星期法国大学生,又喜欢这个泰国女儿, Arisara可以说是无比幸运。 YFU却犹豫了,因为原本这个项目是鼓励不同文化的交流,从来没有让泰国人接待泰国人这样的情况。 再有YFU担心Arisara会感到她的坏行为却获得了奖励。 最终YFU找不到任何别的人家,还是让Arisara搬入了普英家。 搬走那天我看得出她很高兴, 我们一家也舒了口长气。  我衷心地希望她在普英家能顺利住到学年结束, 我但愿她在我家也学到了好的人生阅历,即使现在的她还不知道。 年初得知她在普英家故态复萌,我真替她难过。 听说她去后一直是那个十一岁的弟弟照顾她, 但人家的爱心与耐心也是有限的, 即使来自相同的文化背景。

 

泰国女儿在我家住了三个月。 我通过这次的经历看到了我自己有限的能力和有限的爱心。 只有来自神的爱是无限而全无条件的。我虽然常提醒自己对子女的爱要没有条件, 不会因为他们成绩不好/不弹钢琴/不达到我的要求等等而对他们少爱一分,但我对Arisara做不到。 我从来没有指望过Arisara会爱我们如对自己的父母,虽然她的信上是这样写的, 我也没指望她会到我家来帮我照看孩子或做家务。 但我的确盼望她能带入文化的交流,能和孩子们互动,能让Lily有被大姐姐宠爱的感觉, 能至少appreciate 我们的付出。 当这些一样都没有的时候, 我的耐心爱心不够了,因为我不是神,我仅仅是个有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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