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与精确，东西方的方法论

我把小兵约到我们家跟我一起吃晚饭，我妈也在，夫人也在，我俩喝酒吹牛，差不多吹了两个小时，然后又到天台敬行斋，在那儿吹牛吹到了快10点，我让他回去了。他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好在睡眠好，所以还能抗得住。

我好久都没有这么痛快过了，为什么呢？在6月份的时候他的易站智联公司差不多都快走到山穷水尽了，不是没有业务，不是没有合同，而是没有现金收入，有合同收入，只是在账面上，没有现金流，他开始没有重视，后面天天追账，高科技企业要这样过日子，一边给员工发钱是刚性的，另一边向他的客户-船企要账却是弹性的，你着急，人家不着急。因为他是小企业，大企业欺负小企业是中国特色。

他来我们学校读DBA的时候，已经获得了一个工学的博士学位，但是他想创业，入学不久就投奔到我的门下，成为我的博士，而且是我DBA的第一个博士，我当然很高兴，更高兴的是，他见面就给我提交了一份他的创业计划书。我去读博士的时候也是给老师提供了研究计划，而且是三份。他的计划也是我最关注的一个领域，当时我理解是数字科技，虽然我还听得懵懵懂懂，经过几次路演，还有周一会论研讨，我讲他公司业务，我把我自己讲明白了，知道他的业务是什么，它的商业障碍问题在哪里。一晃七年过去了，公司靠些小业务艰难前行。

今年六、七月份的时候，我找了一些朋友，包括一些学生想帮助他融资，但是大家都没有看好这家企业，挺的太久了，故事讲的次数太多，大家有点害怕，规避风险的心态占了上风，我甚至都说到了“现在是投资的最好机会，这个公司山穷水尽了，股份是最便宜的时候，即使是有风险也不要紧，何况现在船业利润迅速上涨，业务爆棚，小兵已经把家里四套房子都抵押了，他不可能不全心全意投入到这家公司，也许你们看他好像有点心地太好，缺少经营的基本功，但也许这恰好是打动人的地方。年底前，国家要投入几十万亿，他的客户还会有现金欠账是不可能思议的。即使他没有本事，有钱，他早晚会招到有本事的人，经验不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吗？那时企业还做不起来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大家没有动心思。我为了证明我说的，决心找钱给他，哪怕杯水车薪。

这四个多月以来，他一点点学会了精打细算，不再找同学来帮忙，每个月乱发钱，也不再随意地研发新的方向，动不动说这个我也能做，那个也能做了，只要没有现金流的业务，先不签约，或者是签了约，先不要做，增加了小公司对大公司盘剥的防范。

他今天晚上主动说要约我到外面吃饭，我说不要去，就在家里吃一点，夫人加了几个菜，摆了满满一桌子，我们俩喝了一瓶红酒，大概有一斤半，我喝了不少。就是因为高兴他报告给我公司现在财务状况已经大为好转。我没有从外边给他搞到融资，那只能是用我自己家的钱去帮他倒腾一下，我自己借了一些钱给他，形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债权，一部分我不拿出来，作价入股了，前天他还了借款，今天是来谈股份的。他跟很多的人说，我老师都入股了，那些人问他到底投了多少钱。其实我知道，一个创业导师是不应该以投钱多少来核定他做出贡献的，但这代表了一种态度，这个态度就是下定了决心，把模糊态度变成精确的态度。

中国的传统文化经常会被很多人描述成“博大精深”，为什么呢？因为这样解释也行，那样解释也行，我不再讲那些中国古文里边经典著作了，不然的话会遭人恨。相当一批人是借助古典作品为自己谋生的。我觉得这样的做法不值得提倡，我经过这几年的钻研，我把中华文化提炼成三条，不然也沦落到那些靠国学混饭的了。我这样提炼受了什么影响呢？主要是受古希腊哲学方法的影响，他们是精确的方法，而中华文化是粗放、大略的方法。我们是中国人，是现代的中国人，从粗略中提炼出精确，然后再去细化，更加精确，以指导大略中的方向。

古希腊式精确的应该起源于阿里斯多德那一代，他在泡澡的时候想到了浮力定律，这影响到后来的许多人在研究风格上如伽里略，在他带动之下，形成了西方的近代科学方法论想，以测量为基础建立起科学体系，发明工具的基本用途是为了测量，很多人投入在做各种数字记录和分析那些记录。

中医和中国膳食的确管用，但方法论却是传统的，经常听到了“少许”、“若干”这样的词汇，好处就在于可以辨证，坏处就在于无法实证，好了是你的，坏了也是你的，讲话的人总是正确的。

西方的方法论和东方的方法论要进行结合，今天的中国，也是未来的中国。很多的人受到传统思维影响，说“某提法是我首先提出的”，但他没有证明，只是提出来，这不算什么。博客中，我提出的东西挺多，有许多的新发现，但没有模型化，没有精确化，我只是把它作为公共品，不讲究产权，奉献给社会，特别是我的学生，让他们去模型化和精确化，我要保持自觉，我也不想变成香农那样的科学家，我做不到，因为我是中国人，沿袭了中华文化传统，只为社会服务，不再呼是谁的产权。但是我要呼吁学生们要学习精确，不精确就很难成为科学，不够令人相信，也不能让人放心地使用。

科学有它的问题，就太精确，中华文化的哲学思想有它的问题，也有它的好处，好处在于它给了大的方向判断，特别是史观的和做人的道理。我判断小兵那个项目不错，靠大的、笼统的判断，但是用什么来证明这个判断呢？我要成为他的股东，就是用我实实在在的投资，不然，就是那些只鼓动别人，而并不真正相信的自己的那些话，我不是那种人，也看着他那么难，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