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华东

《红楼梦》第五十三回《宁国府除夕祭宗祠 荣国府元宵开夜宴》中，详细描述了贾府过年的种种热闹繁华场面，说到了荣国府除夕夜如何吃年夜饭的场景。除夕祭宗祠后，贾敬、贾赦带领诸子弟，男一起，女一起，分别向家族的最高长者贾母行礼。受礼散钱之后，开始了全家的“合欢宴”。《红楼梦》写的年夜饭叫做“合欢宴”，这个合欢宴可不是男女结婚时的“合欢”之意，而是合家团聚欢乐的意思，也就是俗称的年夜饭。合欢宴摆上来后，首先是献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然后在花厅之上共摆了十来席酒菜，一家老小其乐融融共同享用。

说到年夜饭，我们浙江人印象最深的是“饭”，因为不管你吃了多少酒、菜，一定要吃饭，吃团圆饭。我记得小时候到了除夕那一天，我的祖母亲自动手，来做这锅饭。我记得其中有桂圆肉、核桃仁、瓜子仁、红枣一类的东西，分几层，像八宝饭。后来我家里不做这种饭了，着重在酒菜上了，但饭一定要吃一点。有的年份的除夕买一包八宝饭代替，里面除了有几种配料还有豆沙，也很受欢迎。

这是我们浙江的过年风俗，习以为常了。看到有的文章谈到，北方过年与南方大不同，一定要吃饺子的。土默热先生也有一篇文章，题目是：《<红楼梦>的年夜饭不吃饺子》。仔细看书中的描写，在荣国府的年夜饭即合欢宴酒席上，什么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都有，就是没见到中国人年夜饭传统必吃的饺子。《红楼梦》书中关于贾府过年的种种描写，根本就没有涉及到饺子，什么包饺子、煮饺子、吃饺子一整套程序，连一个字也没提。《红楼梦》作者似乎对饺子这种食品根本就不感兴趣，书中详细描写了“茄鲞”等那么多精致食品，但基本上不提饺子。只在第四十一回写道，丫鬟给贾母送来的食盒内，装有一碟油炸的螃蟹馅小饺子，贾母嫌油腻没吃。这其实是一种小点心，与传统意义上过年吃的水饺不同。

（屠苏酒）

《红楼梦》书中贾府的年夜饭不吃饺子，说奇怪也不奇怪。其实年夜饭吃饺子只是我国北方的传统习俗，主要流行于黄河流域及其以北地区，秦岭淮河一线以南特别是江南各省，历史上并没有除夕夜必须吃饺子的规矩。江南人除夕夜吃年夜饭，最主要的不是吃饺子，而是饮屠苏酒。苏辙《除日》：“年年最后饮屠苏，不觉年来七十余。”苏轼《除夜野宿常州城外》：“但把穷愁博长健，不辞最后饮屠苏。”陆游《除夜雪》：“半盏屠苏犹未举，灯前小草写桃符。”写的都是除夕夜首先要饮屠苏酒。

《红楼梦》贾府除夕夜的“合欢宴”，第一道程序就是“献屠苏酒”，这正是江南习俗。由《红楼梦》过年不吃饺子这件小事，也足证书中表现的是江南世族文化，而不是北京旗人文化。主流红学硬说《红楼梦》的作者是贫居北京西山的曹雪芹，曹雪芹作为旗人的一员，不论居住在北京还是南京，按旗人规矩年夜饭必须吃饺子，而且必须是全家人亲手包饺子，一般都是猪肉酸菜馅饺子，绝无可能有除夕夜摆“合欢宴”、献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的经历。

（如意糕）

再联系到书中说的吃面，吃寿面，都是南方的叫法。北方把面粉、玉米粉等粉状物叫“面”，寿面的面叫“面条”。顾跃忠先生研究了《红楼梦》中的所有饮食，列出了《红楼梦》中出现的118种饮食，然后依据相关资料，厘定每一种饮食的地域属性，最后统计出《红楼梦》中南方饮食与北方饮食之比是2.8：1。这个比例无可争辩地说明了《红楼梦》主要反映的是南方文化。

如果我们认真研究《红楼梦》中各个方面的细节，就会发现更多的南方风俗，那是北京西山那个旗人曹雪芹写不出来的，说他是作者很可笑，有违生活常识，完全找错了人！书中的增删者“曹雪芹”只是一个化名，不是胡适派红学说的那个没有任何其他诗文作品传世的，曹家家谱里根本没有的曹寅的孙子“曹雪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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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至真斋主 编辑：潇湘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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