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长篇连载] 神国热土游 - 印度自助行 (31)
(2009-07-29 07:3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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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里·七代朝都 (13)
作者: 应立国
莫名的恐惧
德里有许许多多名胜古迹都没来得及看，便乘上东去的列车离它远去，而且随着离它越来越远，对它也越来越少了先前的恚怨，只剩下了淡淡的遗憾。觉得自己不是爱美的英雄好汉，即没为印度火热的红颜咬紧牙关，也没通过她“瘟情脉脉”的试探和考验。说到底还是唐三藏伟大，瞧人家只身穷山恶水，闯过九九八十一难，历经一百一十国，翻译经、论七十五部，留给后人千古绝唱《大唐西域记》。可一千四百年后，咱乘着飞机火车这样现代化的交通工具，却连一难也闯不过，只带回了无限的悔恨感伤，一肠惆怅。
其实印度真正能撞击我灵魂深处，且留给我深刻印象的事物，既不是五月的五十度高温、妖冶的湿婆，迷人的古迹、勾魂的纱丽，也不是它浩淼的恒河，广袤的原野，和蹲在原野上大咧咧便溺的乡下人。而是每次当我乘坐火车旅行时，在闷热肮脏的车厢中见到的那些读书人。
他们数量可观，年华二八，鼻梁上架着细边或无框的眼镜，肤色或黑或浅，神色或凝或注。他们挤坐在卑琐懵懂的社会底层人中间，尤显得神貌高雅，清韵迷人。想必他们都是在校的莘莘学子，所读之书也都是些诸如信息、医学、法律、商务等类，连湿婆佛陀们也搞不懂的高深领域。在空气混浊，杂嚣拥挤的车厢内，他们捧卷危襟正坐，气定神闲，意念邈远，高妙而专注，如入无人无鬼，无欲无念的禅境。蚯行的汗水从他们清癯的面颊上涓渗流涌，湿衫如浴。然而他们却丝毫不为其所动，一个个镇定的就像是得道入境的高僧。
我在中国，也曾经常乘坐火车旅行。头等、二等、等外的各式厢座没少尝试。但从没有看到过车厢中有如此的学生，如此的读书功力，如此治学的庄严法相。每逢身至此刻，看到此番情景，便不禁毛骨悚然，背透凉气。深知一个多星期来，旅途中所能见到的一切，皆是天竺国靡丽肤浅的表象。这全部是狡黠韬晦的印度，用来蒙蔽外人的瞒天过海的计谋。借以这些虚假的幻影，麻痹他们，迷惑他们，从而达到使他们坐井观天，妄自菲薄，松懈斗志的目的。
真实的印度是火车上，身边的这些在现代科学的殿堂中矢志不渝的学子。他们血液中有的是先人苦行修练的基因。他们是印度蓄势待喷的岩浆和沉默的活火山，是印度的未来和真正的脊梁。印度一切古老的智慧，神秘的蛊惑，不屈的刚强，现代的野心，皆能在这些读书人身上找到线索和答案。
世界上的国家可谓多矣！但世界上真正能和中国类比，并在亚洲未来的政治经济棋局中厮杀较量的国家，只有印度。因为它们同样的古老，有着同样的遭遇和耻辱，着同样多的廉价聪明人口，而今天又都同样的经济腾飞，并有着同样复兴伟大的梦想。
中印反击战时，我曾为捍疆卫土，打败印度鬼子的中国军人而骄傲。如今走进印度，见到他们的年轻一代能如此的守志守贫，好勇斗狠，奋默坚忍、刚毅顽强。作为一个他们的普通中国邻人，不免从心底自发一叹由衷的哀鸣，徒生出一味莫名的深深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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