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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水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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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旧长篇小说《胎记》(66)

(2008-07-02 21:40:17)
标签:

杂谈

分类: 小说
8.
1972年午夜的马路上,不论是几级路,都是一片静谧。偶尔驰过一辆汽车,引擎的吼叫反而加剧了夜路的寂静。也会有一两个人突然出现在街上,手里拎着兜子或者肩上挎着书包——这是上夜班的人出家门了。

在通往南运河的一条街道上,一辆自行车风驰电掣般的出现在路面上,当骑车人停止了蹬踏时,便听到车链节咬合齿轮那哗哗的声音——突然,一个急刹车,骑车人的上身离开鞍座,双臂仍旧紧握车把,腰背弓了起来……接着,他将前车轮掉过来,又开始蹬车,车速迅速加快,向着原路飞驰而去;旋即,他又以同样的车速骑了回来……

但这次更具观赏效果,他双手平举,作出飞翔的样子,自行车的前车轮在他腰胯的控制下,十分驯服地直行、转弯。接着他又坐在车的后货架上,腰弓得象一只虾米,长长的双腿很滑稽地蹬着车蹬子,那自行车便在马路上画起了S。

然后他又直起双腿坐在鞍座上,接着,他又跳下来,背对前方坐在车把上,双脚开始蹬车。车轮转动起来。他一边不时回头看路,一边加快速度……
他就着样反反复复地玩着接近杂技团水准的车技。

当他终于玩腻了时,便突然从正在疾驰的自行车上跳了下来——自行车在惯性的驱使下继续向前面驰去,在撞到马路牙子时前轮弹了起来,然后整个车子稀里哗啦地倒在马路牙子边上!
两个轮子仍在哗哗地转着……

那个人站在原地看着车子,喘着粗气。然后他坐在马路牙子上,呆呆地看着车子。然后他又站了起来,左顾右盼地寻找着什么。当他看到写有厕所二字的一个小红砖房时,便走了过去。
终于又出现了一个行人。行人匆匆地走向那辆车子,弯腰看着。接着,行人将车子扶起来,看看四周,便蹬上车。

“下来!”
行人愣了一下,双脚又本能地蹬了几下,站住了。
“干啥?”
“这是我的车。”

“你的车?”行人看着对方的脸,他在揣摩这句话的真实性。
“我解手去了。”
“解手?解手把车子扔这么远?我还说是我的车呢……”
“那你的车有什么记号?”

“记号?”
“对,记号、”
“那你说是你的车,有什么记号?”
“左边车把套里有2毛钱,你把它拔下来,看看!”他几乎是在嘶喊并开始喘息,眼睛里露出凶光。

那个人把车子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跑。
“哈哈哈哈……”他一阵狂笑。
接着他开始爬树。
他猴子似的窜上一棵树,又跳下来,奔向第二棵树,然后是第三棵、第四棵……

当他爬到第九棵树上时,一辆挎斗摩托车突突突地直奔树下,嘎的一声停下来。
坐在斗里的警察跳下来,手里的电筒向树上照去,光柱在他的脸上和身上画着圈儿。
引擎熄了火。
“下来!”
他跳下来。

“你在干什么?”
“玩儿……”
“玩儿?”警察的手电筒又在他的身上和脸上画起圈儿来,又往树上照了照。
“把你的衣兜都翻过来!”

“干,干啥呀?”
“翻过来!”
他把衣裤的兜都翻了过来。
“胸兜!”

他从胸兜里掏出工作证,又把衣兜翻过来。
警察劈手夺过工作证,用手电筒照了照,又在他的脸上照了照,鼻子里似乎发出笑声。
“你是曙光厂的童小非?”
“是。”

“你——大半夜的你这是干什么?在这等流氓?再来一次勇斗三歹徒,保护仨女孩儿?老张,他就是永刚说的那个小伙子!”
“是吗?”另一个警察也跳下车,走过来,端详着童小非。
“你必须告诉我们,你在干什么,懂吗,这是我们的工作……”

“我……我心烦。对不起了,警察同志……”
“心烦?哈哈!多大个人儿,就知道心烦了——好了,快回家,啊?用不用我们送你?”
“不用了,我有车。”他指指不远处的自行车。

两个警察开着摩托走了,大灯的灯柱扫过地面和街边的民房渐渐远去,一会就消失在大街的深处。
童小非默默地看着摩托车消失后,顺势坐在马路牙子上。
他先是嗤嗤地笑,笑了一阵后,又捂住脸。接着,他就哭起来,肩头一耸一耸的……
然后他掏出手绢擦擦眼睛,起身扶起自行车,也不骑,推着车一步一步地向前面走去。

南运河出现在眼前,在夜幕中,清冷冷的河水闪烁着微光。
他停好车子,走到河边蹲下来,绾起袖子将河水向脸上撩了几把。

接着他借着昏黄的灯光,开始在河边寻找小石子,寻找那种扁扁的、有流线轮廓的。然后回到河边,他弯下腰,将一粒小石子用中指、食指和拇指夹住,顺着河面的投掷过去——小石子凌厉地插入水面又冲出来,又插入水面又冲出来——如此反复多次,最后在很远的地方沉了下去……

他就这样一粒一粒地投掷着,直到最后捂着酸疼的胳膊,站在草丛种喘息。
东方的天际开始露出一片白光,城市的轮廓开始清晰。

童小非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上了车,蹬了几下,车子摇摇晃晃的,他便下了车,推着它艰难地向家里走去。在院门前,他踮起脚将细长的胳膊从门上伸进去,打开门插,用前车轮顶开院门。这时大屋的灯亮了,邵氏掀开窗帘向外看了看,窗帘又放下了,接着灯也灭了。
“怎么排戏也加班?”邵氏对童父说。
“就是……”

童小非进了屋灯也没开,就一头扎在炕上,接着,他的身体渐渐地缩成一团,然后瑟瑟地抖起来……
欧阳冬和他说完“市歌准备要我”那句话后,他似乎没有完全弄懂这句话的意思,问:“什么”
欧阳冬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来,几乎是呜咽地又把那句话说了一遍。

这回他听明白了,欧阳冬要走了,要离开曙光厂,离开他了……从今以后,他的身边再也没有了他一刻也不想分开的欧阳冬了……
“我心里挺乱的。明天李老师就要找我谈了;我还得问问我爸和我妈还有我哥的意见,更要听听你的意见……”

接下来欧阳冬说的什么他根本没听进去,他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里有呼呼的风声,然后便是尖锐的耳鸣和太阳穴怦怦的疾跳……怎样到的扑克楼,欧阳冬怎样和他分别的,都说了什么他一概不记得了。

童小非继续蜷缩在炕上,双手抓住枕巾攥得死死的,想以此减轻这种他无法名状的袭击所带来的巨大的痛苦。他看着逐渐亮起来的窗户,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接着就有些晕眩,接着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开始有了悬空的感觉,接着他就睡着了或者晕过去了……

当李剀南接到童父的电话时,已经是上午9点了。电话里说,童小非重感冒,正在发烧,今天看来是来不了了。李剀南亲切地安慰了童父几句,并叮嘱好好养病后,便挂了电话。撂下电话他便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欧阳,你干嘛这么急着告诉他呀……

送走铁宣两个人后,李剀南找到了正在急着往外走的欧阳冬,告诉她,市歌要你,做报幕员。去不去你自己作主,我是能忍痛割爱的,当然你不走我更高兴,我就怎么自私。对了,征求一下你父母和你哥的意见。欧阳冬走后他才感觉到,自己当时的语气非常冷,好像赌气似的。见鬼,我怎么这么没风度?好像是人家欧阳自己剜门子捣洞要走似的!可你这么快就告诉那个傻小子干什么呀?

李剀南又叹了口气,挠了挠头,又在办公室的地上转了几圈儿后,向排练室走去。
还没走到排练室门口,他突然埋怨起自己来——欧阳冬先告诉那个傻小子没错啊,两人好得就差……唉!我是真的要老了?

欧阳冬从排练室走出来,一脸的焦急,眼睛好像肿了,看着很憔悴。
她看到李剀南便加快了脚步,一边走一边说:“我请个假……”
李剀南立刻明白了,说:“上午就是抄谱,你让光明替你抄一下,你快去吧——那件事你回来再谈……”

欧阳冬感激地点点头,说:“我尽快赶回来……”说完便匆匆地下楼了。
看着欧阳冬消失在楼梯口,李剀南又叹了口气。
“乱了,全乱了。”他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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