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朝阳,蜀人。受同党某商人之托,为成都“儒商广场”作赋。
古来伦理惯习:道义与功利相违,讳言自营。然,国运跌宕,近代以降,营利以自存,为不二之抉择。自清洋务派至当代川人同党邓小平之经济革命即为此思想之历史实践也。不期而至者,自营大行,群道渐息。惜,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进化论思想依旧是当下功利谋划的心理支持。当有何种思想给予功利以合理的位置?俾使功利与道义相容洽化,各不相伐。亦是川人哲学家贺麟,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即有儒商儒工儒农儒医儒将之说,期许每个中国人都有典型的中国人气味,代表一点中国文化,有一点儒者气象。今者张氏朝阳抒发儒商之品格:信、义、智、惠为四德,合之为儒商之道。儒商广场之规制,分区为四部,曰信、曰义、曰智、曰惠,以柱大厦之四维,以象文化之四纲,以徵论语与算盘并持之道,以期商誉随儒道日益而彰。
张氏朝阳,蜀地南充人,现居长春,年四十余,娶妻袁氏,育一子。
孙子曰:兵,以诈立,以利动。又云:兵者诡道也。或曰:商场如战场,商者亦诈道也,唯利是图耳,其余何论焉?是以为仁不富,被奉货殖心法;无奸不商,渐成贸易金科。曩者秘作而不宣,今则公行而不讳。流风所至,天下靡然而乡矣!奸诈熙攘于途,伪劣充斥于市。索之荧屏,万商虽喧腾震耳,尚有可信之招牌乎?观之市井,百货虽琳琅夺目,安得无毒之瓜果哉!暴利所趋,不惜叛友而背亲;横财所在,何辞忘身以残命!今之中国,仿佛丛林,交攻若敌,易毒而食;争利以始,相害而终。呜呼!诈道非道也,无道之商滥矣,百姓苦之甚矣,识者思欲矫之久矣!
成都叶君,置地于温江,筑楼于通衢,聚百业于辐辏之所,汇众商于形胜之地。叶君雅士,商而崇文、富而好礼者也,筹算之暇喜读儒典,研之以行,验之而乐,其有年矣。有感于当世商道颓圮,常思有以振济之,此亦君子在野美俗之谓也。癸巳初夏,构造将成,号之曰“儒商广场”,嘱余作文为记,以阐儒商生财之义,而正企业经营之名,非独树己身之文化品牌,亦预为业主延未来之誉也。
吾闻圣人严君子小人之防,必先明诸义利之辨。此不特儒者进学之玄关,亦儒商理财之基要。义者利之宜,利者义之资,此二者相辅以相成,并行而不悖。陋者执偏自牢,视义利如冰炭,抗之若两敌,见利忘义、或溺于贼,重义轻利、或失之迂;达者择中用两,等义利为体用,通之成一脉,居义生利、能建其功,以利济义、能立其德。
世之逐利者众矣,逐而能富者寡矣,富而能持者罕矣!诈取巧夺而富,其兴也虽勃,及其败也,则如山崩必忽至;树德立信而富,其发也虽渐,及其盛也,则如鼎立而长安。利大伤身,智者取之有度;利小惠民,仁人用之不竭。好利者当喻于义,义立而财可聚;善商者必存乎德,德丧则富不全。以义驭利,人能厚德厚生;因利害义,货必悖入悖出。是故致富虽多方,然仁者必以其道;临财而不得,盖君子有所不苟。义利之辩既明,儒商之道则备矣!
夫儒商者,抱仁而泽物,怀义而济众,循礼而服人,守信而徕远,其勇可以兴灭国,其智足以通时变。商才士魂,出则经世而济民;外圆内方,退可明哲以保身。折冲于樽俎之上,干戈顿为玉帛;运筹于帷幄之内,德泽广布寰中。子贡一出而存鲁,范蠡七术而破吴,此儒商建业之极者也;陈嘉庚罄财救国,卢作孚毁家纾难,此儒商立功之大者也;日升昌汇通天下,同仁堂泽被百年,此儒商流绪之广者也;人心危则思之若渴,世道溺必援之以济,此又儒商影响之深者也。
古之儒商,诚儒之大者、商之圣者也。其于今人,逾之固难及矣,风之则可近焉!子曰“道不远人”,儒商之为道也,不止显为名士奇节,亦可见诸百姓日用,虽引车之贩夫亦能行之,岂结驷之巨子独而专有?货真价平,不行伪诈之虚,童叟无欺,但求衡秤之实,儒商之信道于是存焉;心存敬畏,恶虽小而不为,怀有恩慈,善虽小而常施,儒商之义道于是肇焉;精打细算,量入以为出,守常有恒,顺时而俱进,儒商之智道于是伏焉;便民即作,薄利而销,其富虽不骤,其誉则日隆,儒商之惠道于是见焉。
此四德能修,则儒商立致也。叶君于兹深思久矣,谋划周矣,故儒商广场规制之初,即分区为四部,曰信、曰义、曰智、曰惠,以柱大厦之四维,以象文化之四纲,以徵论语与算盘并持之道,以期商誉随儒道日益而彰。今鸿业初奠,盛事将逢,小子庶竭驽钝,勉强成文。是以为序。长春张朝阳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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