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情中故乡行(二)
文/雪蝴蝶
年越来越近,各家早已做好迎年的食物,我看见三叔家的馒头、豆包、菜包、花糕是满满一厨,垒垒一盘,足够吃到春三月。年关的集已经不多了,老早就想回来吃老家的小吃,这样看来机会也少的可怜,因为年关的集已经没有集的样子了。三叔家的小儿子正休假期,他不时用自行车带着儿子去集市买鞭炮,少少一些钱便能买到许多,儿子简直到了解放区,幸福的难以言表!
三叔家的小双忙着去小镇上搞卫生,行上二三里的路程,再花上八到十元钱的样子,可以洗到一个好澡。没有办法,农村的条件有限,能够这样也算是很不错了!
年二十七到了,三叔的大双早早从镇上化妆回来,饭也没有吃上一口,忙钻进被窝里暖和。天气依旧冷的让人牙齿发紧,我跑进房内叫她吃一些饭来,她笑着说不想吃。看她这种样子,我只好把饭菜端到她的床前,叮嘱她稍稍吃点别饿着肚子。九点多钟的样子,听说男方的车已经到了,因为没有见过这个未过门的妹夫,我走到门外去看,可什么也没有见到。听天天的妈妈告诉我:,结婚当天这里的男女是不可以见面的。呵,还有这样的风俗?不见面这也叫结婚?三叔的院里站了半院子人,多数是小姑娘,都俏俏生生的水灵,我一个都不认识,她们也在嘀咕着议论我。
院中还有一些上了年龄的妇人,有些似曾相识,可不知道该称呼什么,按辈分怎么叫了。她们也都很吃惊地看着我问:是* *
么?怎么变的这么瘦了好像没有上一次来时胖了?这是你的小孩?天啊!都长这么大了?!唉哟,得有二十多年了吧?那时,你扎着两个小辫还是小闺女呢,看看,现在都当娘了,啊哟,变化太大了,你看出我们老来了吧?我被包围在中间,看看这张笑脸,再看看那种笑脸说,没有变老,和那些年一样。哈哈,她们都开心地笑起来,说我会说话,说自家的孙子孙女都有了,哪能不老?我想,我并没有撒谎,她们的确没有变老,是岁月让她们过于沧桑罢了?不是说女人如花么?像花一样的女人,只要没有凋谢,那她永远都是美丽的、迷人的!
快到中午时分,男方要接新娘子走了,正好有个鲜花的步骤,才得以看到新郎官。可惜,人太多了,我只看到他怯生生的小脸,像做了错事的孩子那般腼腆。最后,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到了房内去录那些仪式:三叔家的大双已经穿上了绯红的旗袍装,头发高高盘起,在最高的发髻端插了两枝百合还有一些玫瑰,弯眉,杏眼,红唇,真是越看越漂亮;新郎官站在她的左侧,很紧张,眼神极不自然;两位主事的妇女把一个花糕用红布盖住让大双踩着,过了几秒钟后,又让大双抬脚,调动了一下花糕的方向,再让大双把脚儿落下,然后不再有所举动,乖乖地待在那里录像。也就十分钟的光景,又一个主事的男人说,到时候了,该走了,随后,众人一涌,我被挤带了出来。众人又跟到街上去看,我也找了个高点的位置录像,唢呐的声音太好听了,当然是不能放过。新娘与新郎分车而坐,最前面的一辆是放鞭炮与吹唢呐人儿乘坐,总共四辆,在热闹喜庆的气氛中慢慢走远……
录完相后,我回到屋内,看见大姑、二姑、三姑泪眼婆娑很是纳闷?最后问了个明白,这些做姑的是可怜大双出嫁的时候少了母亲在场,我想三婶在天有灵的话也会祝福她的女儿!
大双出嫁后,三个姑都要回家忙年去了,一时少了做饭的人手,幸亏二叔家的儿媳比较勤快,时时帮妈妈做饭。天格外的冷,无聊的我是房内屋外地乱窜,我想我在等一种信号,一种能释放思念的信号。云儿的母亲说,云儿还不知道我回来,回家快点给云儿去个电话,她可想你了!我想我可能是等云儿,所以才焦虑不安。
这天格外的暖,我刚把儿子泥脏的衣服晾好,便听见三叔家的大黑狗咆了起来,搭眼看见一位穿着天蓝色羽绒的女人走进院中。天啊!是云儿,模样好像变了,皮肤也有些黑。她看见了我,立刻大声叫,真是你啊!昨天俺娘给我打电话说你来了,我一夜没有睡好,一早就赶来了。我握着她的手拥她进屋,我们坐在那里看着对方使劲地笑了起来,感觉好开心!云儿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听她说自己的女儿、儿子我羡慕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云儿,你好幸福哦!我傻傻地对她说。她听后笑着说,啥福?我看是豆腐!这三个小混蛋整天闹死我了。
那天,我们聊了好久,从小时候的事情说起,有些事我真的不记得了,凭她津津有味地提起,我还是找不到开启此事的钥匙,无法共享那份应得的甜蜜蜜。中午要吃饭的时候,她家人打电话催她回家,说她三哥从美国回家过年了。临走时,我送她一对漂亮的耳环,那是我喜欢的梅花造型。她坚决不收,说没有给我准备礼物。我把东西按在她的手上说:我什么都不缺,就缺把它送给你了,不然这次我是白来了。看着云儿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的胡同口处,我心里的那种快慰简直泛滥决堤,几乎忘记了身边的寒冷。
年三十到了,三叔说今晚要煮一大锅肉,先不要早睡觉,等着啃肉骨头啊!这样的话若搁在很久很久以前是有诱惑力的,现在几乎无动于衷了,只有儿子一人响应:啃肉骨头了!啃肉骨头了!
来帮忙的大厨此时在房内一边喝茶一边与父亲聊天,他们曾是儿时的玩伴,不同的是一个在家里,一个在外面。大厨十分幽默,他说话从来不笑,但听他讲话的人几乎是哈哈大笑,这是他得人缘的独特之处!
绿茶的味道十分香醇,他一边喝一边说:咱这里都喝茉莉花茶,哪里有清茶影哦。说一句抿上一口,越抿越上瘾,时针都指到七点三十分了,他老人家还没做丝毫的准备。想啃骨头的儿子早早地进入了梦乡,我斜着身子偎在儿子身旁取暖,一会的功夫睡意便悄悄袭来,于是我也钻到被窝里做梦去了。
睡的正很熟的之时,一阵掌声惊醒了我,原来大家都跑到房内看春晚。我没有起床,只是竖着耳朵在听,好像是一个叫《军嫂上岛》的小品。那个小品很怪味,反正我是不喜欢,感觉很没水准。大概听了三十多分钟,我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天擦亮时,妈妈进屋催:快点起床,要来磕头的人了。感觉休息的不是太好,我给妈妈说,我不磕头,别叫我。妈妈说,那也不能睡到太阳升啊!管它呢,接着睡,儿子还没有醒呢!
七点四十多分的时候,我懒懒地起来又叫起儿子,这时满街都是磕头人。磕头风俗一点未改,不管你穿金还是戴银,这一天一律腿软,见了长辈扑通一声必须跪下,有的人家要从夜里二三点开始磕,几乎磕到天大亮还忙不完,这种情况几乎是村中辈分最低的。天亮的时候,许多人忙着站在街上聊天、闲玩,此时再看看每个人的膝盖处吧,哈哈,黄黄的两个大圆印子像补丁似的贴在暂新的裤腿上面。
压岁钱也要给的,儿子每接到别人给的钱时会抿嘴偷笑,但凡见我给别人钱嘴就要噘起,我说你真是财迷,迷里不迷外。
接下来是初一、初二……要走亲戚的日子。走亲戚最搞笑的是男人们醉酒的模样,在乡村的街道上随时可以看到倒在路边大睡的男人。这时的女人多半在男人的身边或骂或牵或拽地希望男人起来往家赶。不是男人们太贪酒,是酒桌上的礼仪太多,不喝为不敬,真是敬了别人醉了自己啊!一般女儿带女婿回娘家时也要在同宗同祖的门里磕上一通,初二那天,我看到好几拨陌生人到叔叔家磕头,这些人磕头磕的很漂亮,先单腿着地,再放倒另一条腿的同时,双手臂弯曲,以双手撑地,头部有弧度地垂到一个度数,然后再有次序地起身,一个亮丽的磕头仪式就完成了。儿子很喜欢这种动作,只要看见别人磕,他也要跟着屁股后面,小腚一蹶一蹶地搞庄重,那些可爱的小动作惹的我们大笑不止。
2008-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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