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按:
这是我与一位来访者在咨访过程中的片断谈话记录。在这段记录中,我已做了大量的删改并隐去大部分的事件,只遴选其中一小部分内容,意为女性朋友提供一个具有代表性的关于女性的话题。
一个女人,当她临近50岁的时候,依然给人一种少妇的妩媚,这样的女人应该是真正的青春不老。
晓光(化名)就是这样。
她是一家某国企省公司下属的地市分公司的财务部部长,半年前由一个分公司调往现在这个分公司。清瘦中不失骨感的美丽,苍白中隐含着一种女性柔弱的美丽,如江南工笔般细腻的五官,让她无论做任何表情都会给人一种美感(因我是一个需要闭着眼睛仔细想才能想像出美感的女性,因此我极欣赏面貌优雅的人,无论男女)。
来到我这儿,晓光是想和我聊聊关于情感的话题。
“我可以抽烟吗?”晓光问。
“可以。”我微笑回答。
在我的来访者中,不乏烟民。晓光是我见到的抽烟最讲究的一位。抽出一根女士凉烟,轻轻弹了弹,插在一根白净的烟嘴上,弹开和烟嘴同质地的打火机,晓光将头微微前倾,烟点着了,轻轻吸了一下,样子中尽管妩媚依然但却没有丝毫的轻佻做作。
我在她的沉默中等待。
“我不知道是怎么了,走到哪里都背着一堆的流言。”吐出的升腾的轻烟带着晓光的故事娓娓出现,“呵呵,来这半年的时间吧,不但已经流言四起,甚至还将之前的一些传闻也添油加醋地搬了出来。”
晓光的笑尽管美丽但却充满了无耐,还有些许的愤恨。她重重地弹了一下烟灰。
我用目光注视着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虽然只是大专的文凭,但这些年公司外派培训不知多少次了,每次我都是保证完成任务,拿到手的高级职称证书有那么七八个吧。但时至今日,还有人会说我晓光的事业成功、职位提升是因为我的脸蛋!你说鸿蒙老师,我都多大的年纪了?我都快50了!现在都做姥姥姥了!我至于吗我?”
晓光的语调有些高了。气愤让她的脸庞有些许的狰狞,但不影响她的美丽。
她沉默了一忽,吐出一个长长的烟圈,语气渐平缓下来。“年轻的时候我真的不在乎这些。我知道那些背后对我流言蜚语的人是妒忌我。凭脸蛋又怎么样?我没做亏心事,她们想凭脸蛋还指不上呢!”
一根烟已抽完。晓光又恢复到她进门时的那种表面的平静。她的宣泄已告一段落。
“一个人,在背负着别人不正确的评价时,是有一定压力的。”我说。“当他们这样看待你时,年轻时的你似乎并不太在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在不同阶段会有不同的需求,目前你需要别人对你工作能力的正确看待。因此,之前那些不太在意的不当凭价,现在对你来说变得越来越不能容忍了。”
“是这样的。”晓光说。“其实,我从之前的那家公司出来就是为了躲开那种评价,想重新一个开始。每当我工作上有一点成绩的时候,尤其是得到嘉奖的时候,类似这样的谣言就总会出来。所以后来我想,换一家分公司吧。”
“我想知道,在你们的企业系统中,换一家公司是件很容易的事吗?”
“并不太容易。”晓光说,“但好在我的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如果将全省各地市分公司财务部长排名的话,我的工作能力和业绩应该是在前3名的。所以想换一家分公司也是比较容易被接受的。”
我笑着看她。晓光似有所领悟,她继续道:“是的。在大环境下,我的能力和成绩是被认可的。只是总有一小部分人在妒忌我,从中挑拨。我最受不了这个。”
晓光在自己的叙述中将之前自己扩大化的问题慢慢理清了一些。
“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来理解,你的成绩是被领导和大多数同事所认可的。但总会有少数人对你抱有不太友好的态度和评价,是吗?”我在试图帮晓光澄清问题。
晓光低头认真思考良久,“是这样的。”
“那你觉得,为什么会这样呢?”我问道。
“我不知道。其实我对每个人的态度都是挺平和的。并不是面对领导就变了样子或用他们的话说是‘勾引’,但总会有一些人,特别是女同事对我总是不怀好意。”
“好。看来对你怀有不正当评价的少数人里边女性同事占多半。那我们可不可以将本次咨询目标确定为:了解自己与女性同事之间的关系呢?”
“哦?也好,只要对我的问题有帮助就行。恩,其实这也是我一直以来头疼的问题。”
“你愿意和我做一个小小的互动吗?”我问。
“哦?是什么样的?”晓光疑惑。
“很简单。在这个互动中,你依然还是你。我会请我的两位同事来扮演你的同事。一位男同事,一位女同事。可以吗?”
“可以呀。”晓光开始感兴趣起来。
我请我的两位同事参与到这次的互动中。我向他们交代:你们只是我的来访者晓光的普通同事。你们不需要做更多的事情,只是在内心里将自己当成晓光的同事就好了。接下来的场景就是你们和晓光的一次普通的同事见面,打个招呼什么的,很简单。他们领会了我的意思。
我对晓光说,接下来,你们就是同事在公司某一地方的偶然见面。你们只需要打个招呼。或者你们愿意聊点别的什么都可以。我不参与这次互动,我只是一个旁观者。
晓光说,“好吧。看当时的情形吧。”我看得出,她是带着些许的疑惑走进这个互动的。
咨询室的门打开。我的两位同事走进来。晓光起身,三者相互打了招呼。我的女同事说“晓光,你的裙子好漂亮呀。”
晓光不失风度,依旧自信与柔媚的一笑,眼波不经意的从男同事那里转到了女同事的脸上,说声“谢谢。”
“好的。”我打断他们,并请他们坐下。
“晓光,我可以请你谈谈你刚才的感受吗?”
晓光说,“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就是将他俩想成是我的同事。然后他们一推门,我就起身打招呼了。”
我又寻问我的同事们。
男同事说,“感觉很好。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同事。如果我们真的是同事,我很愿意和她友好相处。”
我又转头问我的女同事,女同事似乎有所顾虑。我说,“请说吧。不用修饰。就将你当时的一点感受说出来就好。你知道,你是在帮我们理清一些问题呢。”
我的女同事笑笑说,“晓光是一个让我眼前一亮的女性。但在我进门的时候其实是我先和她打招呼的,小徐(男同事)随之和她打的招呼。但她的眼睛是最先看到男同事的。后来我夸奖她的裙子时,她虽然礼貌地对我笑了,但似乎注意力并不在我这里。我感觉不太舒服。”
“那么,”我问道,“这个不舒服是什么?你可以再详细说说吗?”
女同事说,“似乎她并不太在乎我的出现。我感觉我的主动被打击了。有点小小的伤自尊。是不是我太敏感了?”
“谢谢你。每个人在主动付出的时候都会极力关注对方的回馈。这是很正常的。那如果下一次你再在某一场合遇到晓光,你会如何做呢?”
“可能我会躲避,最好不照面。如果实在躲不过去了再简单打个招呼吧。但只是礼貌性地打招呼,我不会再主动夸奖她了。”
我的两位同事退出。
我问晓光,“在你听了我两位同事角色扮演后的描述,你还想谈点什么?”
晓光笑了,笑容里有很大的无奈。“我原以为这个角色扮演没什以意义。可实际上,这好像就是一些女同事对我的评价,说我有些傲气,眼睛只跟着领导走。其实我没有。似乎我的存在对她们来说是个打击。哈哈。”
“那么,通过了这样的角色扮演,你认为关于女同事认为的‘伤自尊’或‘受打击这个问题是她们过于挑剔、敏感,还是事实就是这样?”
晓光的目光似乎已经飘向了窗外。良久,她低下头,“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我很漂亮,我想要得到别人的帮助很容易,但却经常受女性小朋友的欺负。记得上小学时……
(为来访者隐私考虑,部分内容隐去,请谅解)。”
“童年的这段经历,让你一直对女性抱有些许的敌意。但从男性那里你得到了更多的尊重、爱护与帮助。”
“是的。你刚才谈到的问题我刚才很认真地想了。如果说是有几个人同时出现在我面前和我说话,我是习惯性地先注意男性的。确实,公司大多数女同事见我面都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了了就点个头,连我的眼睛都不看。我想这可能是我最初和人家打招呼时让对方感觉不舒服了吧。”
“在正常的人际沟通中,一般来说我们总是和先向你示意或表态的人进行交流,是这样吗?如果一个人和你热络地打着招呼,而你却将目光转向他人,如果换做是你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女同事躲你是因为她们也害怕从你那里得到更多的伤害与不被尊重。现在,你能理解一些关于女同事一直躲你的问题了吗?”
晓光沉默了一阵子,没有回应我。继而转向另一个问题,“刚才说到我的目光。可是我的目光一直都是这样的。怎么办呢?”
这个话题的转变实际上是晓光对那个“换位思考”问题的回避,也或许那个问题她还需要再考虑一下。
“你对你的目光是如何评价的?”
晓光想了想,“我的眼睛很明亮。这和我多年来的保养是有关系的。身边的每个人都说我的年轻和我的眼睛有很大关系。目光应该是看起来不错吧。”
“是的。你的目光看起来是非常的不错的。那你对一个年近50岁的女人的目光有什么想法和评价?”
“关于保养,我可以算是个专家了。这个年纪的女性,因雌激素的分泌,还有自身生理状况的一些下降,如果身体好眼睛依然会明亮,但神采差一些。如果身体不好,那就会是黄黄的感觉了。”
“那你的年纪就是快接近50岁了。而你的眼神和普通意义下的女性的眼神有什么区别?”
晓光很诧异,“难道您是要让我的眼神也变得昏黄不清?”
“呵呵,”我笑了,“怎么会?一个保养得当身体健康年近70的人都会眼神明亮的,更何况你呢。实际上,在一个50岁女人的眼中,除了眼神的明亮程度外,还有一种东西叫‘厚重’。这个‘厚重’和体重无关,完全是人生历练下的一种洞悉世事。一种足以应付世事变故的沉稳。而你的眼神却一直处在一个看花非花看雾非雾的柔情少妇的阶段。这也许是别人对你的评价一直停留在这些问题上的原因。”
那是我们的第一次咨询。后来的时间,晓光一直在深思,不说话,也不对我的问题予以回答。
每个人都有充分发挥自己长处的权利,正如晓光一直以自己的美丽为自己的生命敲开了诸多的大门一样。但人生就是这样,一扇门打时,总有一扇门可能会关闭;在鹏程万里时,也总会感叹到高处的不胜寒。
人生是一个毕生发展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晓光一直在重复着童年时的一些不良体验,强化了她对同性、异性的不同感受。发展到至今,年届50岁的晓光才开始对自己的人生有了更深入的探索。很多人活了一辈子也不见得敢面对自己的问题瞧瞧清楚,因此说每一个可以审视自己人生的人都是勇敢的人。为此,我敬佩晓光。
目前,我们的咨询已经持续到了第九次。在这九次中,我们共同努力疏理了晓光人生中关于情感的一些问题。
节后第一天上班的下午晓光就如约而来。开门处,我见到的是一位美丽且沉稳的中年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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