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2日晨。我在川大的体育场里看见一个年轻的男生,他正在从满眼的帐篷中的其中一个里面钻出来。
早晨的时光似乎和往常一样,但是,看不见学生上学的匆匆脚步,听不见学生年轻激昂的声音,只感受到学生们脚步的沉重。
我走近他,和他攀谈起来。他是一名来自湖南的研究生二年级学生,正在准备论文和实习。由于地震,同学们都在校园里各个空旷的地方搭起简易的帐篷。他们在这里已经“居住”了好几天了,地面返潮将他们的睡垫弄得很潮很冷。但是他说已经习惯了。
地震的那天,他正在自己的6楼高的宿舍里睡午觉。等他被地震剧烈的晃动摇醒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对自己说:完了。他跳起身出门就往楼下跑,根本没有考虑是不是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楼梯晃动的更厉害,他手扶着栏杆几乎抓不住,左右摇摆的幅度很大,他就是觉得完了,完了。他不记得自己的呼吸和思维,只是本能的向下摇摆着俯冲,直到一楼门口时,他看见门外很多很多的同学们站在外边,他觉得此时他才活过来。
现在每天还不得不感受连续的余震,他感到悲伤、恐慌、无助。已经很多天没有开课了,昨天正式开课。可是老师讲课已经不在状态,听课的学生也是很少。讲课已经变得很空洞和无力。他的实习和论文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未来该怎么办,他不知道。女生们的情绪更是严重。大家都总觉得地还在晃动。
他环顾着周围,说很不喜欢这种陌生感。我听到这个词,感到很受触动,原来我也是不喜欢陌生感的,而又有谁喜欢一种不祥不喜的陌生感呢?他说原来成都的生活节奏是舒缓闲逸的,脚步是闲散的,但是现在人们的脚步似乎变得紧张了一些,好像随时在预感着余震,随时准备逃跑,人们的心理处于一种随时准备的紧张状态。还有,他看看满是帐篷的操场,说以前这里每天都是朝气蓬勃的跑步的学生和打球的球队,可是现在你看看是什么感觉?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看到他的表情,随着他的眼光,我看见朝晖下淡淡白色雾气笼罩的操场,我恐惧的感到他可能要说这里像是坟冢。我也无言。
他说现在大家都不敢去教室,好几个宿舍楼和教室已经成了危楼,就是去图书馆,大家也都坐在靠近外边一楼的地方,为自己寻找一个随时准备便利的逃跑的有利位置。看书的心根本就不安心。
不过,好在,也许过几天就自然好了。他说,之后就离开我,离开了操场。我相信,晚上,他又不得不回到这个他一点也不喜欢的操场的帐篷里——他暂时的窝。
一周后,我从地震一线心理援助回来,再次来到川大。我看见体育场上已经清空,再次露出了碧绿的塑胶地面和棕色的跑道。新鲜的色彩映入我的眼睛,扑面而来,跳动着、跑动着的学生们似乎就在我的眼球上象音符一样的跳跃。我看不清每一个人,但是我感到了深深的、宽大的活的气息。天哪,生命竟然如此可贵,生活竟然如此重要!活着就要有力量!
静 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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