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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传奇》第三十四章:姬氏困厄

(2018-01-29 07:3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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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江北一片死寂。

冬天仿佛不分昼夜,没有阴晴,太阳许多天不曾露面一般。总有一层厚厚的雾霭挥之不去地笼罩在天地之间,就好像到了末世的尽头。

姬氏的城邑在阴森中格外压抑。

就在姬无疆等人北去白云山后不久,天气突变。姒鳢觉得一夜之间就从夏入冬。自从那一天起,就再也没有过晴朗的日子。

姬无疆从白云山回来,满心里都是氏族远古的辉煌,激荡得他胸怀豪情壮志。但一夕之间又跌落回了眼前严酷的现实。

未及长成的稻麦全部因突降的严寒冻死在田野里。那幅农人作歌而劳作的场景图见不到了。女君姒鳢回想起那个春日,与女奴们一起采葵收蚁卵,听着田间农人吟唱,在蓝得透明的天幕之下被春日的太阳照耀……那么平常,却又那么遥不可及,奢不可得。

无休止的大风几乎要把宫室堂、寝顶上的瓦与草掀翻。姒鳢裹紧了身上的兽皮斗篷穿行在宫室中的廊间,一直逆风走到庖厨里的小仓房。

她全身已经冷透了,有生以来从来没有遭遇过这么冷的天气。小仓房可以挡风,但一样阴冷不堪。

女君重新制订了严格的膳食制度。即便是姬后及她自己的饮食也不再讲究鼎簋之数,疏食饮水而已。小仓房里,女奴壬和其他的小女奴们按照女君的吩咐一一把那些漂亮的黑陶大罐里腌制醢与菹,以备不时之需。

能采到的野菜全部采来,用醯泡制为菹。蚁、鼠等能捉到的活物也全都收集起来制醢。只要是能吃的全都积攒起来。

不敢想明年春耕,或者还会不会有春耕。

女君在这个时候十分安定,沉默而有条不紊地尽力做了她所能做的一切用来保障生存的事。就在她的沉默安静中,女奴们感受到了安慰和鼓励,不再心头慌张。因为女君可以给她们最大的依靠。这种安慰和鼓励从宫室之中传播开,又传播到了整个城邑之中。

从公府到平民之家,都按照女君的教导多备食物。女君为防有哄抢,特别划分区域采集。当有了一些食物的积累时,原先慌乱的情绪稍有安定。尽管这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天灾目前还看不到尽头。但是,总也聊胜于无,这种精神的有依托感有时候可能更胜于食物的现实安慰。

目前来说,部落里最大的事就是如何让每个人活下去。就在女君带着妇人们采集及腌制做准备的时候,姬氏的男子们开始冬狩。

作为姬氏公子的姬无期和姒公次子、爽鸠氏司寇姒如犀一起带领部落里所有能行猎的健壮男子一起出城狩猎。刚开始仅是在城郊而猎,后来就渐行渐远,有时候一次狩猎要数十日一往返。

至于猎物,刚开始收获还真不少。这其中至少有一半是因冻饿而死的小兽。还有一些没被冻死的,也尽量被捕来了。后来城郊已无兽可猎,所以姬无期和姒如犀就带着狩猎队伍越走越远。而他们每次回来带回的猎物也慢慢地就没有了兔、鹿之属,只有大型猛兽如彘与虎。但猛兽难以猎取,所以猎物的数量也就不会太多。

天气过于寒冷,狩猎也不容易。

食不足用,居不足以御寒,不可避免的事就发生了。冻饿而死者越来越多,情况日益严峻,接着就是流言纷纷。

流言从几个月之前的春日祭句芒神开始,一直到现在始终没有完全止住过。姬无疆的父亲倒在泰昭坛上,紧接着突然离世。作为继承人的君子姬无疆春日行猎,不敬青帝,这是族人心里的大忌讳。

姬无疆一直是流言的核心。从不祭青帝、春日行猎、欲射凤鸟……甚至前不久去白云山也被一部分部众认为是对圣山的冒犯。至今日天象剧变,部落遭逢大灾,部众心里的疑惑都被引发出来,就不算不敢当面质问,但在心里都觉得这个首领有罪于上天,所以才导致如此大灾。

死亡不断侵袭,从部落族人到所养之禽畜,流言也随之到了爆发的边缘。

夜晚的冷更胜于白天。寒夜无边,黑暗所带来的恐惧加倍。宫室中影影绰绰似乎处处都有危机。女君姒鳢一个人穿过庭院向前堂走去。她知道此刻她的夫君姬无疆就在前堂的东夹室。

远远就看到一点亮光,姒鳢在心里轻轻地、稍稍地松了口气。因为冷而浑身麻木,因为过于牵挂他她足下步子都有些变软了。

那是一点火光。夹室很小,此刻夹室不只姬无疆一个人,还有姒有罴,两个人围着火盆向火而坐。当姒鳢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她没有贸然进去打扰。想必是她的夫君和父亲有重要的事在说。

夹室之中,姒公无言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姬无疆。火光映着他的面容,又因为近,看得格外清楚。姒公突觉几日之间,姬无疆就从一个顽皮的少年长成了一个成年的男子。而且,越来越像他的父亲,死去的姬后、他的挚友。

“姬后想怎么办?”姒有罴的声音有些沉重。

外面的姒鳢听到父亲的话。她知道父亲这么问并不是因为他没办法,也不是因为他想把所有的事都推给姬无疆不管。她的父亲向来是说得少,做得多。

她摒息等着听到夫君的回答。正在这时黑暗里有个影子迅疾地一闪出现在姒鳢面前,她一惊差点叫出声来。然而那个人看到她也是一惊。

是小郎姬无邪。

两个人在窗边一左一右对立,都借着窗内透出的一点火光及明亮的月光看清楚了对方。姒鳢松了口气向着小郎笑了,并用手指按在自己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

两个人在昏暗的亮光中对视,近在咫尺。小郎唇上竟都冒出青髭来了!

姒鳢忽然觉得,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少年,再也不是几个月前那个小孩子了。

长高长大的姬无邪越来越像个成年的男人。

姬无邪看清楚了姒鳢对他的示意,他也笑了,看着她。

夹室之中,火盆边的姬无疆抬起头看着同样被火光映照着的姒公。

“世父……”他好像满腹是话想对他说,但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姒有罴没有打断他,看着他。

“氏族之生存为大,可先祭白帝以安人心。然后……”他又顿住了。

姒有罴还是没说话。祭白帝确实可以起到安定作用,但只祭祀不是根本之计,姒有罴非常明白这一点。既然部众认为是得罪了上天,没有谢罪之举如何能让部众心服口服?

“世父……我在圣山看到壁画上先祖两次迁居以保部众,如今天气酷寒此地实在难以生存,可否再向南迁?”姬无疆用征询的方式说出了自己的决策。

这倒让姒有罴心里一动。这个办法确实好,北地历来酷寒,更难忍严寒加倍,若再向南迁到靠近大江的地方,天气和暖才能利于生存。只是西陵河畔安居久远,想迁居中间必大有艰难。

他看着姬无疆,觉得他的眸子里看来是坚实可靠的。

“姬后之意,我无不从命。”他这是认同了。“祭祀的事,臣来办理。”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

“世父……”姬无疆隔着火光看到姒公。以前父亲临终命他拜世父,他心里是很不情愿的。而今天,他却发自内心觉得姒公是他不可离弃的臂膀之臣。

“姬后既然谋虑深远,无论中途多么艰险、多少阻隔,也不要质疑自己的决策。”姒公只此淡然一句话。

窗外的姒鳢和姬无邪都在回味、思虑刚才听到的话。

天阴风大,城邑中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出宫室向南笔直一条大道向城门,出城门至南郊。市井几乎无人,绿松石作坊、铜器作坊已经关门闭户无人再制此奢器。

在寒风中,姬无疆骑在马上率队向城门而去。姒公在后,他的长子鹏鸠氏司马姒如彘和姬氏公子、祝鸠氏司徒姬无斁并辔于姒公之后。

连带领着狩猎队伍刚回来的姬无期和姒如犀都一起跟随其后。再后面跟从者就是各位鸟官及部众。

祭祀的队伍沉默而沉重。

祭白帝于南郊圜丘。土坛四围现在寸草不生,一片死寂。因为风太大,迎帝神的燔柴好不容易才燃起。为了不让燔柴之火熄灭,只能尽力多加柴。这样一来,火势冲天,而烈焰被风吹得如同疯狂乱舞的金蛇,似乎在预示天帝之怒,就更让人心不安。

姬无疆站在巨大的燎炉边,火势随风向他猛扑来似乎要把他吞没,但总也够不着他。燃烧发出的“噼啪”作响的声音像是火神因不满而发出的怒吼。

沉默无声的姬氏公子、元老亲贵、鸟官们、族众们站在年轻的首领身后心里绝望地看着圜丘坛上帝神牌位以及那些祭品。

没有太牢、少牢之礼,实在凑不出牺牲。也没有秬鬯,女君早已下了禁酒令以免浪费任何能吃的东西。只有那些姬无期和姒如犀刚刚猎获回来的因冻因病被猎杀的残弱之兽,还有所谓玄酒的清水。无血祭怎么能打动上天?尽管你尽了力,可不是天之所欲,有什么用?会不会不但不能求得上天原谅,反而更添罪责?

站在姬无疆身后的姒公盯着姬后的背影。他突然向圜丘坛走去,抢在姬无疆前面。他这举动让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儿子姒如彘、姒如犀都一惊。父亲怎么能抢先上圜丘坛?臣子没有资格先于姬后上坛,不能和姬后一起在坛上并立而祭。

正在他们诧异的时候,姬无疆像是心有所感似的转过身来,他伸手拉住了向祭坛走去的姒公,他正要从他身边走过。

姬无疆的手很有力,他不仅拉住了姒公,而且按住了他,非常坚决地不许他动一动。他的眼睛盯着他,没说话,在无形之中无可抗拒地制止了他。

“姒公,来日良多。”姬无疆放开姒有罴,自己向圜丘坛走去。

尽管他走得慢,但不拖延,反倒很沉稳。大风吹得他所着白色深衣飘舞,衣上凤鸟也好像翩翩而飞。姬无疆一步一步登上祭坛,狂风像是要把他吹倒。

远处,他的部众在祭坛下冷漠地看着他,看着首领在祭坛上如同以己身为帝神献祭。

姬无疆扫视坛下的臣民,然后自己走到设在案上的青铜尊前,用斗舀出玄酒盛在爵中。再走到摆放好的祭礼前,那是些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醢、菹、稷谷,这样的祭礼让他不忍直视。刚才姒公要做什么,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他真的让姒公、这个他的重臣以己身做了祭礼,那他还有什么面目做这个首领。

除了风声,没有别的声音。部众看着首领举爵对帝神牌位,他们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姬无疆在帝神牌位前跪下来,高举铜爵,“予小子祭皇皇后帝,敢昭告于帝:有罪不敢瞒蔽,不敢求赦,简在帝心。予小子有罪,无以加我部众;若部众有罪,罪在小子一人。皇皇后帝若能加福于众,予小子愿以身献祭!”

姬无疆突然起身转过身来。

坛下的部众向前涌动。不知道是因为听到了首领的话而有所感动,还是在等着看首领真的自戗而以己身献祭。

鹏鸠氏司马姒如彘令自己的部将拦阻。祝鸠氏司徒的姬氏公子姬无斁却觉得不能过于强硬地拦阻。姒公在人前喝道,“祭白帝之大典,谁敢如此喧闹?!”他怒目而视地想看清楚究竟是谁在作乱。他腰间藏着匕首,这本来是他想用来自戗致祭的,现在他暗中抚着匕首,就等着哪个作乱之人要是冲上来他便结果此人性命。

人群里一个精瘦的身影矫捷地穿行,跃到圜丘坛上。

是姬氏公子、小郎姬无邪。

“白帝少昊之民何以如此不堪承受天命?!”他放声大喝。

姬无邪的声音还带着一个少年声调的尖细不似成年男子那么浑厚。但他这一喝却让将要乱起来的部众们惊讶地安静下来。

也许是因为他们早就已经忘了他们是白帝少昊之民。

这是一个有力的提醒。

谁也没想到小公子在这个时候上祭坛,无论是坛上的姬无疆还是坛下的姒公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

“白帝之国先前远在东海,也曾遭水患而迁居白云山。国之鼎盛时又遭大雪之灾,再迁至西陵河。我部众安居于此已经长久,再受天变实属常事。当日白帝在位,部众从他迁居,也并没有要白帝以身祭天。今日安知不是我白帝之国再兴的前兆?大灾之日不避灾,反要看着姬后首领戗己身,这是什么道理?帝神真愿意看到如此情景吗?”

这番话把祭坛下所有的人都震住了,人人想想刚才都觉得自己如同着了魔般,现在回想起来还恍恍惚惚。再想姬无邪的话,如同在绝望处受到鼓励。

“我部族之人此时唯有一心,都听从姬后之决策才能让上天感受我部族虽坚而不摧。天灾在前,各自一心,以他人为牺牲,自己又焉能活命?”

姬无疆见弟弟已经在自己面前跪下来,他心里万万没想到这个最小的弟弟在这样最困厄的时候给了他最大的力量。

姬无疆看着跪在面前的弟弟没说话,他转身走回帝神牌位前再次跪下来

圜丘坛下所有的元老亲贵、公子、鸟官、部众一起都跪下来。

“皇皇后帝在上,”姬无疆的祝祷之声格外宏亮,带着轻轻的颤动,“予小子在此立誓,必带部众破灾而再兴,再来以太牢玄牡重祭帝神!”

圜丘坛下此刻都在拜帝神,只有鹏鸠氏司马姒如彘一个人起身向远处走去。

拜完了帝神起身,姬无斁突然发现原来在他身边的姒如彘不见了踪影,他回头去寻找。当看到远处人群外面的姒如彘正和自己的部将并头密语的时候,他心里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宫室之内的女君姒鳢已经得到消息,知道了圜丘坛的祭祀先乱而后安,但总算是把人心暂时安抚下去了,她也稍稍放心一些。照例在祭祀之后的宴饮是不能少的。这也算是祭礼的一部分,姬后与臣子宴饮,这是对臣子的慰劳之心。

因为饮食匮乏,姒鳢不得不费了许多的心思去安排宴饮的食物。

然而当她准备好一切的时候,女奴壬却慌慌张张地来回禀女君。姬后已经回宫了,姒公等人随行。一回来就进了前堂议事。没有下令传宴。

这是怎么回事?

尽管姒鳢心里觉得不寻常,她并没有在表面露出这个意思。只是叹道,姬后因民无食而不忍大宴,连自己的饮食都日减,想必帝神知道姬后惜民之心定然不会怪罪。那些鸟官们也不敢心里不满吧。

前堂门外最后一个回来的公子姬无斁回头看看那些随行回宫的鸟官们满脸不安及不悦之情地站在庭院里望着紧闭的前堂之门而兴叹,他便安抚说:姬后这些日子都饮食大减,不肯只令民受饥,所以今日的宴饮就免了。

姬无斁这是和姒鳢不谋而合了。恰好这时女君也命人来传令,宴饮虽免了,但宫中已备食物还是照例颁赏,令鸟官们回府等待。

总算是把这些鸟官们安抚好了。

打开前堂的门,刚释了一重重负走进来的姒鳢和姬无斁立刻就觉得里面的气氛远远比刚才庭院里的气氛紧张沉重得多。

姬无疆坐在从前的姬后、他的父亲常坐的榻上正在听姒如彘说话。

反倒是姒公在一旁聆听不语。

姬无期和姒如犀并坐,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兄长。

只有小郎姬无邪远远站着,他先看到进来的姒鳢和姬无斁。

就在刚刚致祭的时候,姒如彘忽然离开,是因为他的部属来送急报。

当姬氏族人正在想着南迁以避寒灾的时候,绝没想到的是江南周国居然早了他们一步。大举向江北率军而来。

周国和姬氏,之前世代为仇。一江之隔,经常互犯边地,但大举之战却是数百年都没有过了。

至于周国为什么忽然大举来犯,姬氏族人尚且不清楚。只是姒如彘已经接到回报,周人已经过了大江,以大将军孙沓为先锋,周国主孙鲁在后亲率大军,已经一路所向披靡地向着姬氏的城邑杀来。

周军准备实足又是人多势众,受灾的姬氏完全无能力抵抗,只能任凭周军一路烧杀抢掠地向北袭来。

这消息听起来,远远比寒灾、比部族内人心不定要严重得多。突然之间闻此事,堂中一片死寂,人人费心思量。






作者:@沅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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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汰作品:

《南北乱世之三国霸业》

《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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