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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景这时已经不再有任何顾虑了。他带马上前,终于从重重护卫中显现出来。
侯景只等着高澄被擒了送到自己面前来。他几乎恨不得将他做成肉糜,食之入腹。
“明公!”
侯景突然听到有人叫他,而且声音急迫。
他听出来是萧誉。来不及回应这声音,先就觉得刚硬的冷风扑面而来。接着便是头顶轰然巨响,同时像是有什么很重的力道击中了他的头。
侯景眼前金星闪闪,撑不住头晃了几晃。耳朵里一瞬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眼前的一切也都模糊了。
侯景自己不知道。他旁边的萧誉满面愕然、朱异一脸的恐怖。
侯景的兜鍪上钉着一支长箭。
侯景差点被这支箭射死。
落马的高澄正在危难间突然惊讶地发现,围攻他的短甲人接连都被羽箭射中倒地。
彭乐、刘桃枝抬头看到不知哪里来的一队人马杀到近前,两个白衣白甲,俊秀得异乎寻常的年轻男子冲入阵中直往这边来了。
其中一人已经到了高澄面前,从马上俯身向高澄伸出手来。
高澄看到这人目光中满是意外。
等到侯景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眼看就要落入他囊中的高澄居然被一白衣白马的陌生人载走了。
还没等侯景来得及大怒,后军来禀报,齐军潘相乐已经从后面包抄过来。
还有那支来路不明的人马,其中一个白衣白甲的男子,向着他连连持弓射箭。
这人究竟是谁?这明显就是要置他于死地。
侯景忽然害怕了。
高澄已经不见踪影。又有军校来报,齐军陈元康率骑杀来。
前有援军,后有偷袭,还有这来路不明的人马和想要他性命的人。
侯景来不及多想,下令速速退兵回长社。
这个时候他万万不能让长社有失,若要丢了长社,他一点依恃也没有,就只能坐以待毙。
坐骑越跑越远,战阵前的人吼马嘶渐渐听不到了。
高澄上了马就反客为主地将缰绳控制在自己手里,他驾驭着坐骑往颖河方向奔去。
白衣白甲之人被他提着缰绳的两臂圈在怀里也没作任何反抗。
日已升高,跑到颖河边无人之处。河对岸的齐军大营赫然在目。
高澄勒马止住。他先下马来。接着白衣白甲的男子也下了马,顺手摘下头上的兜鍪将面容完全露出来。
是羊舜华。
她束着男子样的发髻,身上还穿着铠甲,一手抱着兜鍪,一手按着腰间的剑柄冷冷看着高澄。
高澄满身是血,自嘲一笑。“若不是卿今日从天而降,子惠之命休矣。”
“我非为救陛下而来,不过是顺手的事,恰好遇到,总不能眼看着陛下让侯景取了性命。”羊舜华连声音都是冰冷的。
“那你是为何而来?”高澄蹙起眉头盯着羊舜华,“为了帮侯景取邺城?”他任性起来口不择言,大笑道,“连你都想分一杯羹在萧衍面前取好。”
羊舜华面色全变,显然是被这话刺了心。但她终究不像高澄那么任性,只是压着怒意又冷冷道,“陛下为了清祸患才把侯景逼到大梁来为臣,如今也算是自取其祸,还不许大梁自己清理祸患吗?”
原来如此。
高澄平静下来问道,“谁让你来的?是公主?”
他很聪明。刚才也看清楚羊舜华带来的人并不多,而且让人分不清来路。似乎是想趁乱私下里取了侯景性命。
这种种迹象可表明,这绝不是梁帝的明旨,甚至不是太子的意思。太孙元大器年幼更做不了这样的事。此外还能有谁?大概只有溧阳公主萧琼琚了。
“公主因为侯景日夜忧虑。陛下不觉欠了公主吗?”羊舜华又看着高澄问道。
“凡事皆有因果。侯景入梁也是梁帝私有所图。收留侯景是梁国背盟在先,纵容其取河南又是贪利在后,如何能怨怪得别人?”高澄语气淡寞地回答了她。
他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
羊舜华恨得咬紧了唇,握紧了剑,盯着高澄。
高澄突然伸手摘下头上的兜鍪顺手扔在一边,一步一步向羊舜华靠过来。然后似笑非笑地低下头看着她,语气放轻柔了低声问道,“怎么,刚救完我就后悔了?”
羊舜华侧开头不肯看他。
高澄一动不动地含笑低头看着她,样子极其轻浮。
羊舜华突抽出剑来。
寒光一闪。
高澄还是一动不动地含笑看着她,好像也不怎么在乎。
他心早死了,何必在乎多一个人与他为敌。
羊舜华盯着他却怎么下不去手,只是持剑相对。她的手还在下意识地颤抖。
“我是来杀侯景的,不是来杀你的。今日虽救你,也是为了公主。若是你也为害梁国,羊氏一族不惜与齐国相抗,更何况是我?”说着她手腕一翻,将剑锋抵上高澄颈项,抬头盯着高澄,“别逼我杀你。”
高澄一点没惊慌,反微叹一声。
他逼上一步,羊舜华被逼得后退一步,剑却没有撤回。
高澄的绿眸子灼灼地盯着羊舜华。
“齐梁之事卿岂能决断,何必为人所利用?”他伸手握住了羊舜华手腕,将她持剑的那只手拉开。
要说刚才他还带着点戏谑,现在就完全是真心话了。
“卿之父也曾是北朝之臣,只可惜返梁之后不得遇明君贤主。真要想施展才能,令天下安定,又何必非在梁为臣?羊仆射要是在齐国,朕一定倚重他,随他去除了侯景,连梁国也一并都安定了。”
这是真心相劝。其实他还有一层隐含的意思没说出来。如果羊侃到齐国为臣,那么其子女羊鹍和羊舜华自然也会到邺城来。他就是不想看着羊舜华处处以公主萧氏为重,完全把自己忘在一边。
他再也说不出求娶她的话,但至少能给她份安定。
羊舜华心里翻过的一重重旧事都是他曾经的柔情蜜意。她当然看出来他不是从前的高澄了。她心里疼痛到极点,可又不能有一点表露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把自己的手从高澄手里抽出来。
“齐国尚不能自保,陛下就不用惦记梁国的安定了。”她返身往自己的坐骑走去。
这话也刺痛了高澄。无声地看着她上马而去。他没有再拦阻。
齐军大胜。
侯景军大败。
长社城内,侯景气极败坏。
他生气不止是因为眼看要擒到手中的高澄被人救走,更生气的是怎么突然冲出这么一队人来这么狠地要取他性命。这究竟是什么人?
一败再败,被围在长社城中,这就很危险了。军粮还没送来,长社城怎么能长久栖身?
侯景大发了一通脾气,像疯了一样把堂中凡是触手可及的东西都扔了一地,砸得粉碎。
萧誉还好,还算是平静。
朱异则满面惊惧之色。
侯景发作完了也累了,气喘吁吁地把阴沉沉的目光从朱异身上扫到萧誉身上,又从萧誉身上扫到朱异身上。
朱异想着侯景必是要问计,也别等问了,主动先说吧。于是先回道,“明公勿焦虑。既然齐军能来突袭,我也可为之。今日大战,齐军必不防备,夜半时可偷营劫塞,让其措手不及。”
这也算是没办法的办法了,总不能真在长社城里坐以待毙。想来高澄已经把齐军营塞从颖河南岸移到了长社城下。所以即便不是个办法也要试一试。
“明公,”萧誉也不等侯景问便主动回道,“齐军不过两次小胜耳。小子愿奉明公之令去弘农向魏军求援。魏国王思政奉宇文黑獭之命在弘农驻军不就是眼睛盯着河南吗?此事一说必成。明公可与魏军两面夹击,齐军成齑粉矣。”
这话侯景真听进去了。
朱异那是没办法的办法。萧誉这才能算是个他提起了兴趣的办法。
见侯景有兴趣,萧誉也上前两步凑上来。“明公,吾还有一策。”
侯景眼睛贼亮地盯着萧誉,“说!”
“明公可以把齐军丢给宇文黑獭,然后我自向东渡涡水、去彭城,取琅邪、过济水,邺城可得矣。”萧誉一边说一边看着侯景。
侯景怦然心动。
在一边听了半天的朱异不甘被冷落,也凑上来,满面谄笑道,“如此,齐国尽入手中,明公也可为九五之尊矣。”
萧誉没说话,暗窥朱异。
侯景却心神完全飞出。
本章完
作者:@沅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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