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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殿外的宫院里没规矩地沸腾起来了,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天都黑了,齐宫中早就安静下来。满是心惊肉跳的皇后心腹侍婢桃蕊匆匆从殿内出来询问。
庭中点亮了几盏戳灯,外面情景看得清楚。宫婢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地都对着半开的宫门。
桃蕊吓得脸都白了,总以为是出了什么乱子。她原是长安魏宫中皇后的侍婢,见多了魏宫的宫变。后来辗转到了邺城元魏故地,再次见证了元魏和高齐的宫变,跟着公主郁久闾氏亲眼见到了血腥杀戮。
好在桃蕊稳重又机灵,很快发现宫婢们个个满面笑颜,殊是兴奋。她心里才安定下来,想必不是坏事。
这时有小宫婢见她出来,便来告诉她事情原委。原来无非是一乘车辇,以果下马驾之,在甬路间昂然而过。
因果下马少见稀罕,极为难得,所以才这么引人注目。齐宫中向来循规蹈距,又是谁敢这么张扬?
想来齐国后宫寂寂如一潭死水,些许小事也是让人兴奋的谈资,更何况是这样新奇的场面,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时又有小内宦从宫门外进来,愈加兴奋。见桃蕊在这里,立刻来告诉她,那车辇正是向着瑶华殿这边来的,而且距离渐近,马上要到宫门口了。
是谁如此张扬,桃蕊心里也疑惑了。她不是没有想到唯一能在这宫里任性自专的无非是天子。但天子不入后宫,今天又已经天晚了,也没有任何人来禀报过皇后,应该不会是。
那又会是谁?
桃蕊来不及细想,没有去打扰郁久闾皇后,自己决定先出门去看看。
刚出宫门便看到一队提灯的宫婢正走过来,照得亮如白昼一般。宫婢簇拥之中正是朱漆金饰的华丽车辇。几匹驾车的果下马已是难得,个个摇头晃脑地慢步向前,极其可爱。
泥金纱帐垂落,能隐约看到帐中有人,但又看不清楚是什么人。
桃蕊怔怔之间见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宦官越众走过来。
这宦官真是高澄的近侍孤云。孤云认识桃蕊,知道她是皇后郁久闾氏的心腹。笑吟吟地道,主上驾临瑶华殿,请皇后殿下出来迎圣驾。
嘈杂声立刻静止了,然而更大的兴奋被压抑在安静中。
桃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返回宫院里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了皇后的寝殿。
郁久闾皇后早已经卸妆、更衣,见桃蕊面色辨不出是喜是忧地进来,尽管强压制着,已经和以往大不相同,就引起了月光注意。
桃蕊不是遇事则乱的人。
她回眸看着桃蕊。
其实外面的嘈杂她也知道了,只是她无动于衷。
桃蕊见月光正坐在妆台下的铜镜前,她走过来顺手拿起错金银铜梳,一边为皇后梳头发,一边笑道,“大家驾临后宫,已经在宫门口,内宦请殿下出去迎圣驾。奴婢来服侍殿下梳妆、更衣。”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刚刚坐好的月光猛然转过头来看桃蕊。头发瞬间被拉痛也顾不上。
“你看清楚是主上吗?”她声音抑不住地颤抖。
然而不等桃蕊问答,她已经又转过身去,然后按住了她正在为她梳头的手,自己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
“殿下……”桃蕊唤了一声。
月光没回头,稳着步子仍向外面走去。她已经神色如常。
“大家突然而至,必然有事,何必拘于这些小节。”她知道桃蕊的意思。
她日常夜间便是如此,又何必非要因他驾临就受宠若惊地去迎合?恐怕高澄也未见得留意,或者在意她的心思。
在宫门外等候的孤云一直安静站立,没有一点着急不耐烦的表情。
终于看到宫院内也走出了提灯的宫婢,引着众星捧月般的一人走出来。
孤云心里倒还是惊讶的。
只见郁久闾皇后身上穿着素色无綉纹的淡妃色绫子上襦,月白长裙,就只是殿内起居日常衣裳。一头长发大半斜斜地挽髻于顶,余发披散肩背上。头上也只有一只金钗,别无装饰。
皇后面色如常,也不见其喜。
主上好不容易来一次,这也太简慢了吧。
孤云回禀皇后:主上正候在辇中。
郁久闾氏不理会任何人,走到车辇前跪下来行礼。
等到她听到泥金纱帐中传出“皇后免礼”这几个字时觉得简直是有点不敢置信。真的是高澄的声音。
月光平静地站起身来。她身后所有的宦官、宫婢都眼睁睁地看着。
纱帐里伸出一只手指修长的大手,姿态里带着不可违逆的帝王之威,在静静地等候着别人的迎合。
月光身不由己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那只手格外温暖,让她贪恋。她的手是冰冷的。那只大手主动握紧了她的手,一用力便将她拉上了辇,拉进了纱帐里。
纱帐毕竟轻薄,外面的人便看到两个影子交叠在一起,然后便再也没有分开。
等在辇外的宦官孤云便令车辇继续前行。于是那几匹果下马又摇头晃脑地扬蹄而走,向着宫城北边去了。
春夜里依旧轻寒。没有了灯,只有月色。纱帐里看不清楚高澄的表情。月光身上忍不住地轻颤,说不上来究竟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高澄将她拉上辇来时就张开双臂接住了她,一直都没有放开。感觉到她身子颤抖,体贴地问道,“冷吗?”他把月光抱得更紧,紧紧地裹在自己的披风里。
他的身子是热的,有种压抑不住的蠢蠢欲动的兴奋。他是久旷怨男,月光是久旷怨女,两个人都开始不能自禁地搂紧了对方,手口并用。
齐宫之北的华林苑,有高山流水,郊野丛林,獐狍出没,这原本是天子狩猎之处。
辇车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来。
外面一点声音也没有。
朦胧的月夜好像古往今来也只有过这一次。
顾不得外面有没有人,无暇再去看一眼。
月光欺身其上,热烈得让高澄几乎承受不住,身子向后仰去。月光更主动地奋然一跃跨坐在他身上。
高澄只能任由她为所欲为了。
慢慢地,他也被勾得像是失了魂魄似的如在梦幻中。
“殿下……”高澄突然抑制不住地轻吟。
他心里压抑得太久了。
月光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两个字。但她充耳不闻地只顾着做自己想做的事。她想要什么她很清楚。
高澄难以自禁地猛然起身,反客为主地翻身将月光压在身下。他动作激烈地没有办法停下来。只有口中连连轻唤“殿下……”还是那么声音轻柔。
当他终于住口不再低吟,低头吻在月光唇上的时候,他闭着的双目中泪如雨下,泪了自己的面颊,也湿了月光的面颊。
月光都默默承受了。她只要索取,要更多,要自己想要的,余事全然不理。
到了夜色最深的时候,停在山林间好久的车辇终于又向着华林苑南面的宫城缓缓而行。
夜深了,更冷一些。
辇中的两个人被披风裹在一起。月光坐在高澄膝前,依偎在他胸口,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各自心情沉重。都是心里空荡荡的。
高澄觉得胸口就像是堵着一团乱麻,说不出来的难受。
“大家没有话对妾说吗?”终于还是月光先木然开口。
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从前他刚刚做了渤海王的时候。
“朕冷落了皇后,都是朕的不是。”高澄搂着月光的手臂紧了紧。
既便如此,他的手臂有些僵硬,让人觉得别扭。与刚才不可违逆的力道比起来,现在又显得有些无力。
本章完
作者:@沅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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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连续阅读:《南北乱世之三国霸业》
了解本书前情,请阅读《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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