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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忠臣直谏
第一个反映过来的萧正德心里大喜,已经忍不住兴奋地站起身来大声道,“父皇,侯公言之有理。若能仰赖父皇之威,一举平灭那个北齐的胡虏小儿,正是变天灾为天福啊。”
萧正德的话正提醒了侯景,他立刻也跟着站起身大声道,“陛下,臣愿一扫齐、魏,鲸吞河北、关中,将一统之江山奉于陛下。臣甘愿效萤惑辅司马氏之典,助陛下改三分鼎足为六合八荒归一的天下,陛下才是当之无愧的天子。”说完侯景跪下叩首。
萧正德紧随其后。
话说三国末期,有萤惑星变身绿衣小儿下凡,告之三分天下将归司马氏之一统。然后萤惑星徜徉而去,后来果然真如预言。
梁帝早年是前朝萧齐的大将,也是跃马奔腾、纵横天下者。今天忽然被侯景一鼓惑,又生出虚妄之心来。遥想自己若是晚年得志,真的成就一统天下的大业,岂不是能名垂千古?
别说梁帝萧衍,就是太子萧纲也被说动了心,面色和缓下来。他想,若真能成就一统之霸业,自己正是受益者。父皇还能有多少年寿?正好一个完整的社稷送到自己手里。
光禄卿朱异眉飞色舞地在梁帝身边低声说着什么,而梁帝被鼓动得更是心炽难耐。
大司马王僧辩原本想说什么,看看皇帝和太子,又把想说的话无声吞了回去。他的故主七皇子萧绎正在齐国都城邺城为质,此时却不见皇帝和太子想到亲子、亲弟。
陈蒨面上微笑地打量着殿内情景,倒是他最安之若素。
唯有仆射羊侃,左顾右盼间见无一人与自己同心,他忍不住站起身指着侯景怒道,“尔本北朝之臣,如今竟反噬其主,可有心肝乎?”
羊侃虽奋然而起,但他并无所动。无帝之命,不敢拿侯景奈何。又盯着他责问道,“尔口中所说欲效萤惑星辅司马氏,岂不知司马氏是以臣叛君,怎能比我陛下本就是人主?难道尔欲自做司马氏以叛社稷弑天子不成?”
羊侃是武人,本来就是声音粗壮,且又在大怒之时,喝得声震殿顶。
“羊仆射……”梁帝萧衍身边侍立如内宦的光禄卿朱异尖着嗓子想喝止住羊侃。
无耐他中气不足,显得媚声媚气,不为人所留意。
太子萧纲已经一跃而起,怒责道,“羊祖忻,尔才是满口胡言,还不住口。主上面前岂容尔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语?”
梁帝萧衍面色阴沉地看着羊侃。
朱异的声音早被太子的大喝埋没下去,他也不敢再多说话了。
陈蒨倒略有惊讶,他很少见太子萧纲发这么大火。萧纲从来都是个温厚之人。
王僧辩略有嘲讽地看着太子,他有点心灰意冷了。
萧纲起座离席,看看侯景,又看看羊侃。
“尔所言,侯公欲做司马氏以篡魏,这真是不言自明,岂不是把主上比做曹魏的昏聩之主?大梁在羊仆射心里就是主昏臣佞吗?难道是羊仆射身在南,心向北,从未将自己真的当作大梁臣子?不然怎么能说出这么没天理人伦的话来?”
羊侃的祖上本来就是从南朝入北朝的降臣。到了羊侃时又从北朝归南朝。他一心向南,只以为自己是南朝之臣,从未有向北之心,但不想太子萧纲居然还是信不过他。
太子那一声“侯公”的称呼,就已经让人看出他所偏所向了。
侯景退后几步看着羊侃。
萧正德几步蹿到前面挡在侯景身前指着羊侃道,“羊祖忻,尔既自命为忠臣,怎么连主上和太子的话都敢不听?”
萧正德其实并不愚笨,关键时刻懂得挟天子以令诸侯。
羊侃若要再坚持自己的反对意见,就成了不肯听皇帝和太子的话,自高自大还是轻的,再往重了说他倒成了叛臣。
羊侃怒目而视却犹豫了,他要不要指斥这个“大皇子”。
“羊仆射。”梁帝萧衍的声音打断了羊侃的犹豫。
羊侃转过身向着梁帝跪下来。
“侯公所言也是尽忠之意。仆射既不能苟同,不妨先退出殿外,等想明白了再来回奏朕。”萧衍已经容不得羊侃再接着表达他的不同意见了。
羊侃真是满腹的委屈无处诉说。
皇帝其实已经给了他足够的面子,言语间算是比较客气。说是容得他再去想明白,这也就是婉转拒绝了他的直谏。
琬琰殿内的人都看着羊侃。
羊侃慢慢站起身。
他退后两步,忽然又止住了。满面期望地抬头看着梁帝,“陛下……”
梁帝不语。
羊侃拱手凝视萧衍。
觉得身侧有人拉扯他。意外之下回头一看,是陈蒨。
陈蒨的表情里是安抚和同情。羊侃心头被狠狠一撞,觉得他和他是一心的。
羊侃心里顿觉感动。总算有人是懂他的。瞬间几乎热泪盈眶。
梁帝不语,满面阴郁看着羊侃。
陈蒨示意他出去。
羊侃深深看了陈蒨一眼,退出了琬琰殿。
眼看着羊侃背影消失,侯景对着梁帝“扑通”一声跪下来。“陛下,臣的一片忠直之心不能用言语自表。若陛下许臣以兵马,臣一定做给陛下看。为了陛下的一统江山,臣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侯景说罢以头戗地,然后重重地连连叩首。他以头触地在木地板上发出很响的重击声,一声接着一声没有停顿。
“侯公,侯公……”梁帝唤了几声,他已是满面笑容。
“侯公请起,请起……”太子萧纲也跟着父皇劝导。
这时朱异走过来,看来是要来搀扶侯景。
萧正德眼疾手快,朱异行动快,两个人一起一左一右地把侯景从地上架起来。
“侯公,朕对公是深孚所望。公若能一扫南北,不但大梁受益,公也必成千古名将,书之于竹帛,垂之于青史。”梁帝大笑道。
侯景面上唯唯诺诺,心里却格外瞧不起这种说法。所谓竹帛、青史是何物?身后名哪有眼前利重要?
但他忍住了性子往下听。
唯有大司马王僧辩冷眼旁观,自始至终没说话。
“朕就命你为河南郡王,都督河南诸军事,尔可自专行事,朕在建康候着侯公的好消息。”萧衍极慷慨激昂地道。
侯景立刻跪拜叩谢。
殿角的陈蒨轻轻一笑。
萧正德和朱异围着侯景满面笑容地低声说话。
太子萧纲无声地坐了回去。
大司马王僧辩平静如常。
侯景心里几乎忍不住要痛骂梁帝。
所谓河南郡王,不过是个虚衔而已。河南州郡都是齐国的领土。要想正位,要先把这些州郡夺来。如此便可自立,何须他来封赠?
所以,什么都督河南诸军事,这也是后话,没有夺来地盘,什么都是空的。
就这么一个虚衔,实职没有,兵马也没说从哪儿划归,粮草更不提何处供给。侯景心里真是恨得咬牙切齿,不得不叹服梁帝老辣阴狠。
即便如此,他还要谢恩。
但他转念一想,梁帝说了“可自专行事”,那么他便要在这几个字上好好打主意了。
朝议结束,琬琰殿的人退了出去。
别人没留意,只有光禄卿朱异在庭院中发现墙角的廊柱后面似乎有人。
接着便听到唤他的声音。
朱异走近了一看,居然是梁帝之孙,故太子萧统之子、河东王萧誉。
萧誉自从父亲故太子逝后,他便从一个嫡皇孙一落千丈地到了一个离皇位遥不可及的闲散郡王。他心里极不甘心。
眼看着叔父萧纲被立为太子,萧纲的儿子萧大器,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被立为太孙取代了他,他心里别提有多恨。
萧誉现在只领一个宗正卿的闲职。
他从前与七叔湘东王萧绎过从甚密。但自从萧绎去了邺城为质,他们之间也就没有了联系。
萧誉知道,当初萧绎去邺城表面是为质子,实际上是寻求当时的大将军高澄为外援。等到合适的机会再回梁。
只是萧誉自己现在倒成了一场空。他什么时候也能找到自己的外援呢?
因为萧誉为人谦逊又大气,所以朱异这般贪财货的人和萧誉私下也有很多交往。
这时萧誉寻问刚才琬琰殿内朝议的事,朱异也不隐瞒,全都一一告知。
这时萧誉就动起心思来了。
本章完
作者:@沅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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