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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
今晚的月亮,异常明亮,西栅秀水廊街下幽静的河面,一半闪亮着鳞光点点的颜面,另一半,则铺陈着虬曲在水面上的树冠阴影。这个七月盛夏的寂静中,思绪变成文字飞向古人的天堂。
裴仓桥,就毫不起眼地静卧在此。因为它的普通,或是它的冷僻,它没有其他古桥的泛光绚丽的包装。但这座数次屡毁屡建的石桥,它的前世今生,如同曾在它旁边的蔽日长廊,早己与一千多年来暗了又亮,亮了又暗的月光一起,成了这个古镇生命的一部分。
这座桥,不仅因为它与一代名相的宅府成名而高贵,更因为与这个镇悠远的生命记载渊源而不凡。
唐咸通年间(800-874)立石的《重创敕赐扬州浙西道乌青镇光福教寺碑》,就记载了晚唐丞相裴休和其师父黄檗禅师,为建乌青镇的光福寺“造禅宿…(为使)象教(即佛教)流行,示庄严于法界,…乃经乃始,既完既美,曩罄家资”,耗尽阖家钱财,还把裴府园第及所有“舍宅”土地都捐给了寺院。
裴休丞相虔诚建造的光福教寺,得到了皇帝亲赐额“光福涣颁”,但是“永图千祀“的祈愿,终流逝在夫子的河中,光福教寺没能留下片瓦,众多信徒上香祈福的圣寺,早己连同裴丞相“裸捐”的丞相府第,如光福教寺的香灰一般,散尽在车溪之中。
因为当年裴丞相的惜民,在这座桥旁开设为民备荒的义仓,这座桥才得名为裴仓桥,也因为这块记载光福寺的石碑,茅盾才由此提出乌镇“唐朝咸通年间始正式称为镇”的考据。这个历尽劫难而又不绝辉煌的老镇,如同在历史长河中遗弃的孩子,重新确认了自己的生日。
想起了裴休的一则往事:与裴休一起建光福寺的黄檗禅师,得道后在南昌开元寺默默当起了一个一般的和尚。一次丞相裴休到开元寺去敬香,看见了庙里的一幅壁画,就问陪同他敬香的方丈说:“这幅画画的是什么?”方丈说:“画的是前代高僧。”裴休又问:“那位高僧的形象在这里,但真正的高僧又到哪里去了呢?”方丈和尚回答不出来。裴休又问:“你这里没有禅宗一派的僧人吗?”方丈说:“正好有一个。”于是裴休便请方丈把黄檗禅师请出来相见。裴休向黄檗禅师提出了同样的问题。黄檗禅师没有回答他,却突然呼唤了一声“裴休!”裴休回应了一声。黄檗禅师说:“你在什么地方呢?”裴休当下就有省悟。
在黄檗禅师一声呼唤中,裴休陷于千我、万我之中的“真我”一跃而出,在黄檗禅师看来:物质的之“我”只是精神之“我”的躯壳。
站在洒遍如银月光的裴仓桥,仰望满天星斗,谁人与我共享这片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