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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古镇拾遗 |
下班前路过,店中老刘师傅正忙着活儿,店外站在两个年轻欧洲女郎,用相机记录刘师傅的每个动作。胖墩墩的刘师傅早已见怪不怪,眯着不大的双眼,不紧不慢修着发,还不忘招呼我一声。
刘师傅今年59岁,一直在西栅剃头。他父亲也是剃头师傅,干了一辈子顶上功夫,用刘师傅的话说来是“一直剃到分不清头发与头皮了”。刘师傅初中毕业后,跟着父亲学了三年生意,后来下放到农村,调回镇上进了烟糖商店,工种虽不是直接剃头,但一直在家里偷偷做点私话,每天剃几个头贴补点家用。十多年前下岗后,刘师傅干脆重操祖业,可周边兴旺的是各类新潮发廊,刘师傅的剃头小店日渐门可罗雀。
西栅保护后,刘师傅成了第一批重点保护的手工艺人,又拿上了工资,憨厚的笑容重又回到刘师傅脸上。
“倒底还是学一门手艺啊,那些花头花脑的发屋现在有什么本事?!”现在每天全国乃至全世界的游客都不时挤到这个纯手工剃头老店,刘师傅仿佛注入了从未有过的自信与自豪,甚至不时地鄙夷地那些“新式”发廊来,“老时候学剃头要学三年。”刘师傅索性跟我比划起来:“光学那刮刀,右上臂上要放一碗水,双肩揣平,左手虎口撑开,右手握刀,依靠手腕力道,每天要在左手虎口的距离间转动,这个动作我足足练了三个月!”
每个手艺人都对自己行业中的顶尖技艺有一种朝圣般的虔诚,但这种依靠口诀和师徒亲授的传承,在上世纪末却似乎走到了尽头。面刀(以前老乌镇多做面做丝粉)、钎脚刀、剃头刀,是老乌镇街面上的“三把刀”,这些切削出江南人家精致生活的器具,如今却连同他们主人和主人的技艺,悄然无声地开始淡出了江南的白天和黑夜,成为一个个远去的记忆之梦。
从小时候坐在爷爷膝盖上,颈上抹着白粉的记忆起,爷爷就与这街上的许多汉子一样,喜欢上这样的剃头店,喜欢把头发剪成极短的“和尚头”。穿着对襟布钮的中式上衣,每天清晨在脸盆架边,爷爷都会用一小撮食盐,擦完眼和脸,然后用滚烫的毛巾把头皮捋一遍。
很多时候想,若干年退休后,我是否会如故去的爷爷一样:
在这老街生活,
在这老店剃头,
在河边的茶馆中,
端着茶壶,